程一山正好也在调查这家店。他接到举报,这家店打着婚纱摄影的幌子,实际上做的是非法色/情生意。于是,正好将计就计,让楚珈文以顾客的身份进去,他们暗中保护楚珈文的安全。 楚珈文刚看到程一山皱眉,就心知肚明他在生气。这天早上,她把自己跟韩文宣的旧事,都原原本本告诉了程一山,却刻意回避了这次这家店,是二全介绍的。 对于程一山这种没有深交的人,楚珈文信不过。二全是蔷薇胡同长大的孩子,她怕程一山徇私。 楚珈文录完笔录,程一山在门口等着,说:“我送你回去。” 楚珈文问说:“你这边忙完了?” 程一山烦躁一摆手道:“几个弟兄要带二全来协助调查,我回去看看。” 楚珈文嗯了一声。 程一山脾气上来,一把拽过楚珈文,领着她走得远些,闷声说:“没想到你还跟我留一手。为什么早上不告诉我二全也牵扯进来了,偏等事情坐实了才说?” 楚珈文用力抿住嘴唇。 程一山食指指着蔷薇胡同的方向,说:“二全没爹没妈,大家把他拉扯这么大不容易。他明年高考,还有大好的前程。那家店,即使没有你这码子事,我们照样能查清楚。你干嘛非要把二全搭进去?”他压着嗓门,极力克制,“啊?你早告诉我,我也能给他提个醒,让他别搅和进去,趁早抽身。” 楚珈文一把挣开程一山的手,对上他的眼睛,面色冰冷:“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把二全的事告诉你。我并不是针对二全,我是为了摆脱韩文宣。他几次三番骚扰我,这事要是坐实了,肯定能把他定罪。结果怎么样?他给跑了。” 想起韩文宣,她头疼欲裂。她眼眶渐渐湿润,对程一山哽咽:“你知道我最烦蔷薇胡同什么吗?就是有太多的井底之蛙,觉得世界就只有一条街那么大。只有你们蔷薇胡同的人是人,别人就不是人?陈二全没爹没妈,我也没有。韩文宣这三个字,让我得了偏头疼。医生说,这是神经过度紧张造成的,根本治不好。这次,我好不容易逮到把他绳之于法的机会,就因为你要保护陈二全,就这么算了?” 柔弱的女孩,面色苍白,两眼通红,脸颊上挂着两串泪珠。在蔷薇胡同受到再多委屈,也没见楚珈文如此激动,程一山心软,想对她说声对不起,说出口的却是:“如果我们能阻止案件的发生,不也是对你的一种保护么?” 楚珈文站了一会儿,揶揄道:“谢谢你的保护。”她伸手抹去了脸上的眼泪,问说,“车在哪儿,我们走吧。” 两人一路无话。从三环拐到蔷薇胡同,楚珈文说:“你把我放在店门口吧。” 程一山点头,他知道,楚珈文不想看到二全。看人下车,他对着那柔弱却倔强的后背说:“跑了的人,我们一定尽力把他追回来。你放心。” 楚珈文脚步没有一丝停顿。她回到店里,找出瓶水,吃了两粒药。 一个生命诞生,刚开始对任何事都充满了好奇和好感。可一次次的伤害,让人渐渐对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失望厌倦。 跟一个保命的人谈自私,这便是蔷薇胡同的强盗逻辑。 这一刻,她比平时更讨厌这条街,讨厌到一分钟都不想再呆下去。她打电话要把这个门面退租,房主说,还没到期,押金不退。 她说,随便吧。 她翻出钱夹里的那张四方照片,里面的干瘦老头的笑容似乎也没有平日看起来灿烂。她说:“爷爷,我来看过你了。”她又说,“我舍不得肖诚。” ☆、是楚珈文(捉虫) 阁楼上,敞开的老式木窗里,接连不断地传出婉转琴音,似是按捺不住的倾诉,又似喜极过后的哭泣。 拉琴的男孩,有着前所未有的亢奋和自信。这几天他突然被天上掉下的大馅饼砸中,自己的偶像,那个在神坛上的男人,竟然冲着他招招手说,让你成名不成问题,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——把楚珈文,给我单独约出来。 那么简单?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这忙帮得太容易,他有些不踏实。热血真诚的男孩,在这根高大上的救命稻草面前,掏心掏肺、毫无保留的献出了他隐藏的好好的秘密,这个秘密,连他亲哥都不知道呢。 他打工的那间咖啡店的老板,两口子都做那种见不得人的生意。缺钱的时候,他也试过几次。他迫不及待地对眼前的真神表忠心,我给你介绍一个地方,很专业很隐秘,包你满意,你可千万别改主意,可千万别不要我。 男孩年轻,奔着成功往前冲的时候,难免考虑不周,丢三落四。这次,被他彻底忽略的,是是非对错,是自己的良心。 天气闷热,小胖子浑身都是汗。不知何时,耳边的琴声越来越远,眼前的光亮被黑暗吞噬得干干净净…… 程一山走到二全家门口的时候,几个同事已经在等他。他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