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与不知情的阿祖罗并肩站在一切,这样一来,谁也不知道那黑洞洞的枪口瞄准的到底是谁了。布鲁斯有一百种方法能在这个距离从枪口下闪开,他仿佛能闻到那若有若无的硝火味道——全是错觉。夕阳让一切都不真实了,就像梦里的场景——也许也可以这么说,他本来就是过做梦的人。 卢卡·米特福德战战巍巍地把枪口对准了自己,手指犹豫了一遍又一遍,突然间,他调转枪口,扣下了扳机! “嘭!” 重合的枪声响起,阿祖罗双手插在兜里,毫发无损,他的枪里子弹早就打空了,这也是赌一赌——他不喜欢赌,但是难免碰上这种时候。恐惧之人最后一刻还在喃喃自语某个名字,这不过是西西里——这块土地,这片岛屿上最常见的历史,远方传来柠檬的香气,他就近找了块古代遗迹坐下,像个孩子一样捧着脸。 ……人总会有厌倦的时候。他怔怔地看着大海,裱着白色花边的海水一望无垠,永远没个头,血从地势高的地方往下流,濡湿了他脚下生着的野生雏菊花。 混蛋弗朗切斯科和罗马秃鹫安东尼奥负责收拾残局,他们收尸收得轻车熟路,本来阿祖罗准备先开溜,却不想在半道上遇见了调酒师的车。 他毫不客气地拉开车门,上来就说:“都解决了,你来晚了——说起来,你是米特福德的朋友吧?我很遗憾。” 他本以为自己能先睡一会儿,睡到城里,结果调酒师并没有启动车子,他握着方向盘,慢慢说:“……我是来找你的。” “找我?” “准确地说,先生通知我来找你。” “……他有什么事?不会是他希望把米特福德丢去海里喂鱼吧?这可不归我管啊。”他难掩疲惫道,还带着一点不耐烦。 “不,他希望你尽快——最好今天就回巴勒莫。” 少年一顿,在调酒师的下一句话开始前,他与生俱来的——对厄运的灵敏直觉就开始表露出了抗拒,他还来不及喊出那句“等等”,就听见调酒师用同样遗憾的语调——他姑且还是个正常人,所以也会有同理心——宣布: “兰钦先生的病情恶化了,你现在回去,或许还能赶上与他的最后一面。” …… …… 记忆碎片——起码这回,是属于布鲁斯韦恩自己的记忆碎片,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入了他的脑海。那是个他早已忘却的画面,不知什么时候、又为何保留至今。他记得那是个温和的夏夜,他站在不知什么地方的海边——他一生中去过太多大海,甚至他的故乡也被大海包围——夜风吹起他的额法,他注意到海滩边有一只很小的猫,看不清颜色,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