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性感如酒酿般的嗓音在低空飞行。 裴海音无声地换了几口气,慢慢地、慢慢地……关上了入户门——感应灯的光线顿时被隔绝在外。 她转过身往客厅里望去,一片黑。 只有沙发上坐着的一个朦胧的身影,和他手上忽明忽灭的烟。 裴海音抿了下唇,声音都有一些紧绷了:“为什么不开灯?” 安静。 令人窒息的安静。 低沉撩人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:“为什么不进来?” “…………” 两个人对了三句话,三句一模一样句式的“为什么不xx?”。 这另本来情绪就高度紧张的裴海音更加晕眩——她已经受不了这种压迫感了,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客厅,摸起茶几桌上的遥控器,按开了灯—— 处于黑暗中的眼睛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,闭了一下。 过了两秒钟,裴海音睁开了双眼。 她看清楚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—— 他还穿着今晚在神农庄园的那套衣服,不同于那时的气势炸裂,现在的他看起来姿态闲适,他慢慢地将手中的香烟按灭在了烟灰缸之中——那是堪称艺术品的手,细长而苍白,像个会说话的雕塑。 然后他看向她,眉峰轻轻一挑,好似漫不经心地问:“晚上去哪了?” “…………” 为什么要明知故问呢? 裴海音稍微耍了个聪明,巧妙地回答:“后来和几个女同学去吃了晚饭。” “恩。”对方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留在了裴海音的脸上——以目光为刀锋将裴海音脸上的浓妆都划了一遍——“我不想知道后来,我是在问你之前。” “李二少、李总、李公子、李先生……”裴海音顿了顿,这些称呼哪个都是他,但她却不知道到底用哪个好,于是她回归了最原始的:“李棠舟先生,我……” 裴海音刚说出口一个“我”字,就被李棠舟毫不留情地打断了,“我出国之前有没有告诉过你,不要去参加那些场合?” 裴海音在对方的注视下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遥控器,她没有说话——关于这一点,她甚至连狡辩的可能都没有,因为对方确确实实地说过。 李棠舟视线一滑,眼前的景象从裴海音的面孔变成了她毫无掩饰的雪白手臂,“请给我一个理由。” “你知道的。”裴海音的声音之中甚至有点委屈,“钱。我需要钱——” 李棠舟的眉心轻轻地拢了一下,用看神经病的眼神莫名其妙地看着裴海音,“你在跟我说你需要钱?难道我没给够你钱吗?” 裴海音如实回答:“给够了。” 何止是给够了…… “但是,李棠舟先生。”裴海音用坚定的眼神和语气,“那些是你的钱,并不是我的,所有的我都有记账,我会努力还给你的。” “努力?”李棠舟轻轻地笑了一声,但他的脸上显然没什么笑意,“就是努力的去那种场合表演,努力的让金沛松之流送给你大把的金银珠宝?然后再用他们送给你的钱,努力的还给我吗?” “…………这不是我的错,不是竖琴的错,更不是表演的错。”言外之意,是谁的错你心里清清楚楚。“而且我没有收他的东西。” 裴海音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,她已经不想再和李棠舟交谈下去了。 还有什么再交谈的必要吗? “对不起,我要去洗澡了。” 裴海音对李棠舟礼貌地一低头,转身就跑上楼。 李棠舟静坐了几分钟,从茶几桌上摸出一支香烟——咬滤嘴、打火、靠近、点燃、吸烟,一套优雅娴熟的动作行云流水。 姜彦冰和金沛松的聊天仿佛还回荡在他的耳边。 他们那么轻蔑地谈论着舞台上聚精会神表演竖琴的她——属于他们那个圈子里与生俱来的轻蔑。 多年来,他无数次的听到他们如此轻蔑的谈论世间的种种——男人、女人、生意、时事、资产、家庭、地位、古董……而只有这一次,他开始厌倦他们那高高在上的轻蔑。 以及那个又碍眼又不知死活的什么狗屁“钢琴王子”。 所以他连接下来的拍卖会都不想继续参加,在无数人的镜头中离开了那个地方。 尽管他已经等待“冠军鸽”的诞生等了整整一年。 *** 裴海音一跑到浴室里,她就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恐慌。 为的不是刚才她对李棠舟说的那些话,为的是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。 他们已经结婚三个月了。 是白纸黑字,有中华人民共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