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们离开南荒的那一晚,我喝昏了头,又被他们鼓动着,要我非去大燮看看不可。我不知怎么的就听信了,回家去收拾行李,我那女人当时就坐在我身后,时不时发出几声冷笑。我知道她最近一直都和之前那个小伙子睡在一起,我倒没有特别在意,几年前她为我生下了一个男孩子,一直养在村寨里的奶娘那里。只要有了孩子,别的就没那么要紧。 我当时一边往包袱里塞干粮,一边在心里暗暗想,若是她能劝我一句,教我留下来,我就留下,同她好好过活。可她只是一个劲儿的骂我,挖苦我,她说我是长虫,心比大蛇还要冷。她说我拿那么多东西,全是白费,准会给大蛇吃掉。她这话几乎是在诅咒我了,我生气了,扔下包袱往外走,谁知走到绳梯那儿,我听到她在屋里哭了起来,那女人就是这样子,一张嘴是绝不肯饶过你的,可心肠又很软,我忍不住又返回去,没想到她在里面死死抵着门,不教我进去,她大骂我,教我滚,又说那男孩是她和别人野合时怀上的,她一直都在骗我。就是这句话刺痛了我,我离了和她一同住了十多年的树屋,次日一早又跟着行脚商出了南荒。” 无名默默听着,这一段故事他只听过前一节。 老人歇了一阵,又灌了半碗酒,眼里有了点儿醉意。 “我到了天都城才发觉不是那么一回事,我的剑法很妙,可有人比我的剑更高妙,我在这儿根本算不上什么,在天都城的人眼里,我只是一个偏远地方来的贱民。带我出来的行脚商找上我,要我绘一幅南荒的地图,再把制蛊的法子教给他们。他们许诺我一个功名,除去我贱民身份,就这样,我出卖了我整个宗族。当时我还不知道后果,守着他们给我的城门使的位子沾沾自喜,一个芝麻粒大小的官儿,我却看得比天还大。我学了大燮官话,也学会了装模作样,每日里穿着和同僚们一般无二的素洁白袍,同下属们喝酒,玩女人,过了几年快活日子。 就是那时节,我在妓馆里遇上一个琴妓,去了几次,那小妓眼风老往我这瞅,我正好缺一个女人,在同僚的起哄下,我娶了她。那小琴妓不只会弹琵琶,还颇识得几个字,会看小话本,夜里事后常给我讲故事,讲到一半,我听着云里雾里,她却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了。我说那话本里的故事是假的,女人却说我不懂,故事是假的,情却是真的,她是被这真情打动了。就是这么一个天真的小女人,我偶然带她去了一回庙里上香,竟被一个世家子给看上了,我至今还记得那男人的眼睛,像大蛇一样猥亵阴冷。我拿剑捅了他,又被后面冲上来的侍卫打了个半死。 后来庙里出来一个和尚,拦住那些个侍卫,替我解了围,我便带着女人回了家。我那些同僚们知道了我的事儿,都来劝我,叫我把小妓子装扮一番,送到那个世家子府里去,不光小妓子能攀上富贵,指不定我也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