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令德见状,一扬手:“春莺,把川柏叫来。” 曹岭的副手出言阻拦:“王妃,供奉尚未结束,川柏统领只能守在临仙山府——” 但他话音未落,春莺已经吹响了枭号。 在这一声刺破黑夜的长啸声里,苏令德冷若冰霜地看着副手道:“曹官长为着一个药师所住之处着火,就弃本宫安危于不顾,你叫本宫如何安心在此处供奉?” “笑话!”她一声厉喝,曹岭的人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。 与此同时,随着临仙山府升高的火苗,庆典之声散得七零八落,尖叫声不绝于耳。而在这混乱的声音里,盔甲与刀剑整齐划一的摩擦声,愈来愈近。 全副武装的川柏命两队人将苏令德和曹岭的人隔开,另一队冲进药神殿扫尾,而他则带着最核心的一队人单膝跪在了苏令德的面前:“属下来迟,请王妃恕罪。” 苏令德的目光越过这些精兵良将,她仿佛能看到那个正在府中等着她的玄时舒。 她此时才紧紧地握着白芨的手,深深地吐了一口气:“走,回家。” * 玄时舒一直等在大门口,他身边人没有点灯,犹如一道影子跟在他的身后,与黑暗融为一体。 他眼前的朱门被夜色染成了暗红色,显得更为沉重和压抑,犹如一堵墙,横亘在过去和未来中间。 然后,它被推了开来。 他看到那个被他刻在心底的身影,那条朱红色的裙子,一点、一点、一点,显露出了她完整的面貌。 他心底的算计与筹谋在此刻被抛却得一干二净,他只能看见她眉眼弯弯,唇边带笑,在她身边人提着的灯笼下,灿灿如星月。 她向他奔来时,朱红色的宫裙像一簇浮在黑浪上的火苗,点燃了他眼底的暗色。 “我回来啦!”她扑到他的身边,笑意盈盈。凉风有信,当解其意。玄时舒从未像此刻这般清醒,清醒地知道他在等什么,他想要什么。 “令令,欢迎回家。” * 然而,在他们不远处的另一端,曹岭却对归家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。 曹郡尉手中拿着藤条,正狠狠地抽在曹岭的背上:“原本可以借此机会,杀了贾田,毁了涠洲王妃。如今可好!贾田失踪,而你被声东击西,连华陵游也逃了出去!” 曹岭跪在曹郡尉的面前,上衣已褪,露出肿胀的鞭痕:“儿子该死!但华陵游和贾田失踪,不知道是不是跟涠洲王府有关,还请父亲再给儿子一次机会,让儿子将功赎罪。” “蠢货!”曹郡尉面沉如水:“你以为涠洲王是神吗?他才来支叶城几天,既要能识破贾田的真面目,又要能知道华陵游身在何处,还要能联合山匪,借着庆典之时,利用贾田,反将一军,设下这声东击西的局。” 曹岭闭口不言。 “你把临仙山府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找到人,他们必然是通过后山出逃。后山之路错综复杂,只有那些山匪才可能知道。” 曹郡尉又抽了曹岭两鞭,然后把鞭子一扔:“当那些山匪如果知道华陵游在临仙山府,他们又怎么可能逃下山去求医问药?所以,此事一定有极熟悉支叶城和临仙山府的人,在背后操盘。” “难道……”曹岭牙关打颤:“是摄政王旧党?” 曹郡尉眉眼凌厉地喝止:“闭嘴!” 曹郡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:“不论是谁所为,支叶城不可一日无天师。按原计划,让出席庆典的章地,代替贾田。” * 贾田当了三年的天师,在他之前的那个首先声名鹊起的“天师”,大概已经跟乱葬岗里无名无姓的人混在了一起,成了一堆骸骨。 他能当三年之久,赚得盆满钵满,靠的是不闻不问的听话,还有一点点不入流的手段。 比如,这屡试不爽的“求子香”。 那扇挡在门前的十六幅屏风,可以完美地挡住他的身影。 然而,他还没能靠近地上躺着的苏令德,就忽地觉得肩和脖颈交界之处传来剧痛。 怎么可能呢!? 这间密室里,怎么会有第三个人呢!? 可更让贾田惊愕的是,那个原本该昏迷不醒的女子,那块砧板上的鱼肉,竟然缓缓地坐了起来,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来,朝他一笑。 ?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