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呸呸呸。”苏令德脱口而出,并同时跺了三下脚:“童言无忌,大吉大利。” 玄时舒垂眸莞尔,过了会儿才看着赵太后,平静地道:“谁让我不痛快,我就让谁不痛快。川柏,你去盯着京兆尹审魏开桦。京兆尹要寻苦主,你就报本王的名字。” “这……”曹皇后转过去劝赵太后:“母后,要臣妾说,阿舒说得也在理,是魏家理亏在先。就算大长公主和魏家立下过汗马功劳,那也是一码归一码。” 赵太后深深、深深地叹了口气,妥协地道:“罢了。你大了,哀家管不住了。”赵太后拽着背角,替玄时舒拢紧被子:“那就让京兆尹审到你痛快为止。好好休息,好好吃药,别费神。” “母后也是。”玄时舒的声音也低了下来,透着恭顺与温和。 赵太后又看了苏令德一眼,没说话,甩袖而走。 曹皇后比赵太后晚上马车,还细心地叮嘱了苏令德几句:“你是个好孩子,舒儿如今对你上心,你也不用管旁的,就好好宽他的心。魏大少爷挨一顿板子也就够了,可不敢真把人打坏了。” 这倒是肺腑之言,苏令德真诚地谢过,恭送她们在众人的拥蹙下浩浩荡荡地离开。 等赵太后和曹皇后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,苏令德马不停蹄地奔回了内院:“王爷发热了吗?” 她的声音跟着她的脚步声一齐传入玄时舒的耳中。 玄时舒本闭着眼睛,闻言半睁,好笑地看着苏令德把手伸过来探他的额头:“你好端端的,怎么突然担心我发热?” “我就是担心。”苏令德不肯挑明,直接含糊过去。 “你是觉得,我上一次发热,是因为进宫见了母后?”玄时舒不紧不慢地问道。苏令德看着他,没说话。 玄时舒一笑,靠在引枕上,淡淡地道:“她是我娘,可也是太后。” “我知道。”苏令德认真地点头:“娘总是很难当。” 玄时舒一乐,她年纪不大,说出的话倒是很老成。可他刚想笑话她,笑容又戛然而止——她从前没有娘,今后恐怕也当不成娘。 苏令德无知无觉,只是扶着他躺下来:“可孩子就不难当吗?” 玄时舒诧异地看着她,却见她嘟囔道:“爹难当、哥哥难当、嫂嫂难当、妹妹难当、弟弟难当、媳妇难当、女婿难当、夫人难当、夫君难当……这世上谁不难当?” 她像是在郑重其事地说一番道理,偏又有孩子气的可爱与无奈。玄时舒露出了笑意:“你知道这世上谁最难当吗?” “谁?”苏令德好奇地看着他。 玄时舒已经躺在了枕头上,一仰头就看见她的眼睛。夜色已暗,她的眸中印着烛火,透出一点点星光来。 玄时舒从她的眼中寻觅到了自己模糊的身影,他一笑,似是调侃地道:“自己最难当。” 苏令德白他一眼,替他掖好被角:“是要提防着自家王爷寻死觅活的王妃最难当。”她拍了拍他的手臂:“你快睡吧,我陪你一会儿,等确保你不会发热了,我也要去睡了。” 她伸了个懒腰,眼睛半开半闭地倚在床梁上:“我可记着你说的话,等魏家事了了,你要带我去看剑舞的。” * 然而,翌日清晨,苏令德才刚睁眼,就听到白芨语气急促地冲到她床边:“王妃,魏大少爷死在牢里了!” 苏令德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,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:“什么!?” 她立刻跳下床,一边找鞋一边问道:“王爷知道了吗?” “知道了。”玄时舒的声音从屏风另一端传来。他们睡在同一个房间,不过床榻以屏风相隔。 苏令德一愣,连忙趿着鞋拐到屏风的另一边去:“他是怎么死的?” “不是病死的,就是被人害死的。”玄时舒坐在桌案边,手上正在翻看一卷书,闻言头也不抬地道:“反正都是死在牢里,是廷尉和京兆尹的事。” 苏令德气鼓鼓地坐到他的对面,一看见书封面是《鸳鸯野梦》,直接一把按在他的书上:“你昨天与魏大少爷起大冲突,让川柏去盯着京兆尹庭审行刑,昨夜魏大少爷就死在了牢里……” 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