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修微愣,几月不见,他似乎觉得殿下变了些。 以往诸如此类的小细节,殿下从未在意。 赵千俞瘦长的指节敲打桌案,道:“继续。” 元修:“在审问的时候,郭春一口咬定殿下被他推下山崖,是他杀害了殿下。后来,顾将军仔细一想,如今朝堂上开始风平浪静,实则暗潮涌动。大皇子曾是最有做储君的潜质,可惜双腿有疾,靠轮椅度日;而殿下,骁勇善战,深得陛下喜爱;四皇子虽不敌殿下,但近来风头也盛;六皇子母族势力不可小觑,七皇子年岁最小,陛下最为疼爱。倘若殿下失踪亦或是遇难薨逝的消息传回都城,定是会引起轩然大波。” “顾将军觉得殿下遇害是蓄谋已久,郭春受人指使对殿下痛下杀手。顾将军认定殿下还在人世,便下令封锁消息,将此事瞒了下来,打算利用郭春揪出幕后主使,”元修话及此处,面露愧色,道:“但如今尚未查处主谋。” 话锋一转,元修道:“不过幸好殿下曾提前写了十来封家书,否则此事还真瞒不过陛下。幸好殿下无事,顾将军收到殿下来信,高兴坏了。” 原是如此。 赵千俞听完元修说的,眸色渐渐深了。 瘦长的指节在桌面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,赵千俞将事情梳理一遍。 他素来不关心朝堂之上的纷争,一时间竟没有怀疑的人,但那人能将手伸到军营中来,势力不可小觑。 但是,与他结怨的人便多了。若是逐一调查,可有的查了。 “对了,殿下的面具,属下带来了。”元修起身,将赵千俞的银狐半遮面具从包袱中拿出。 赵千俞拿过银狐半遮面具,指腹抚摸那上面的一道划痕。 这道划痕,是有次被敌军首领挥刀砍的,赵千俞当时一个闪躲,反手便将长缨枪.刺|穿那人胸脯。 每每出征,赵千俞皆会佩戴这银狐半遮面具,一方面是不想让敌军知晓他的真面目;另一方面,他年少成名,身上的少年气太重,故而用面具遮掩,起几分威慑作用。 这才是睿王所戴的面具,而非梁嬿画上那青铜鬼面半遮面具。 凶神恶煞的,旁人还以为他面具下是一张何其丑陋的面容。 摸了摸手上的面具,赵千俞一想到梁嬿凭几句传言便请画师画出他模样,他便有些想笑。 甚至有些不忍心往后指出她画上的错误。 赵千俞就着桌案上的纸笔,凭借记忆在宣纸上画出那青铜鬼面半遮面具。 “照着纸上的画,去铁匠铺重新打一副面具。” 元修挪眼看去,又看看赵千俞平素所戴的面具,不禁皱起眉头。 殿下这次失踪,竟连喜好都变了。 青铜鬼面半遮面具,张牙舞爪,可怖。 “想什么?不知铁匠铺,可以找曹蔺问问。”赵千俞道。 元修连连点头,忙收好图样,“属下即刻便去。” “等等,”赵千俞叫住元修,道:“本王还有要事没说完。” “明日巳时三刻,东市奴隶市场,你混入贩卖的奴仆中,届时本王将你带回姜国长公主府。” 元修知晓赵千俞被姜国长公主所救,但这中间经历了什么,他并不清楚。 赵千俞一直住在长公主府上,是以元修也猜到了赵千俞会让他一同回长公主府。 元修应声。 赵千俞又道:“在姜国,莫要叫我殿下,唤公子即可。” 指尖敲打桌面,赵千俞唇角勾勒出一抹浅浅的笑容,似乎已经看到了梁嬿不知不觉间乖乖走上他铺好的路。 元修微微迟疑,道:“是,公子。” 他不禁奇怪,寻思一阵终是明白过来。 殿下在姜国长公主面前,并未表明身份,故而才自称公子。 但元修又闪过一丝疑惑,以及强烈的好奇。 那殿下在姜国的身份是什么? 赵千俞回到长公主府时,梁嬿已经在府上了。 梁嬿回来有一阵功夫了,如今正在亭子中插花,看见十七从外面回来,招他过去,问道:“今日去哪了?” 赵千俞不慌不忙,在梁嬿旁边坐下,回道:“长公主不在府上,有些无聊,于是去了街上随便走走。” 抬手提壶,赵千俞慢慢斟茶。 茶香四溢,和似有若无淡淡的桂花香融为一体。 手指把玩茶杯,赵千俞目光分寸不挪,直直看着选花插花的梁嬿。 花枝似乎不合梁嬿心意,她欲去寻剪子。 赵千俞拨开枝叶,递过去剪子。梁嬿笑了笑,用剪子剪掉一束岔开的花枝。 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