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帝辛会特意换上粗布麻衣,去亲自打清澈的井水上来,一言不发地拎着水桶去女娲庙里,一点点擦干净自己曾经写在女娲庙墙壁纸上的冒犯之语,并且每年都会在女娲庙中供奉上一男一女两个泥偶。 百姓们也常会去女娲庙,当然,因为帝辛的并不管束,百姓之中也有祭祀三清者。 只是现在,人族祭祀圣人仙者,更多是一种感激,一种记恩,而非求神拜仙,祈愿天怜的信仰。 唔……也有百姓塑了一座狐狸庙,小孩子们尤其喜欢跑进去靠着大狐狸叽叽喳喳说悄悄话。 百姓们记得当年那只浴血坚守的大狐狸,本意的确是很好的,但是这样和圣人同等的祭祀却不是白小九能担得起的。 已经身为青丘狐帝的白小九第一次耳边听到祭拜之音的时候,吓得立马从地上坐直身体,连夜给帝辛托梦求他把狐狸庙给拆了。 ——为此还牺牲了族中不少皮毛顺滑的幼崽。 那些幼崽被帝辛送回来的时候,天可怜见,小脑壳眼瞅着秃了不少。 帝辛八十七年,商王帝辛病重,太子武庚监国,暂理国事。 商音走进帝辛寝殿时,帝王床榻边的床帐掀开着,病重后大多数时候都在昏睡的帝辛难得清醒,靠在床头,怀里揉着一只拳头大小的狐狸球。 正值春日,现下风清日和,是个极好的天气。 窗外的光打进来,打在剑架之上的轩辕剑间,折射出金色的光。 英雄迟暮,帝王老矣。 本该是悲哀的一幕,帝辛却还如几十年前一样,仿佛这副年迈苍老身躯中的灵魂,还如曾经一般睥睨傲然,风雨不倒。 帝辛抬眸看向商音,眼中飞快划过什么,笑了下,抬手拍了拍怀中的小狐狸球,就见那小狐狸脑袋一缩,尾巴一卷,径直消失在帝辛的寝殿里。 帝辛轻声道:“世间兽类太过胆怯,也唯有青丘的狐狸能面对寡人从容淡定些。” 商音嘴角微抽,十分直白道:“那是因为朝歌王宫之中的炮烙烤鸡带有百姓信仰之力,它们每次来总能叼两只离开,于修行大有增益。” 青丘狐狸根骨不佳,白小九这简直就是在换着狐狸崽的薅帝辛气运。 帝辛朗笑出声,笑到一半气息不畅,开始剧烈咳嗽起来。 按理来说,帝王寝殿不该四下无人,想来是帝辛早知今日会有故人来访,特意命宫人全部退下了。 商音走过去,抬手抚过帝辛肩头:“我如约而来。” 帝辛身体一轻,只觉得身体从未有过的轻盈有力,有种回到而立壮年时的错觉。 但只是短短一瞬的晃神,帝辛便很快从那种冲击中回神,看向商音。 “尊者一点都不曾变。” 他笑了下,做了这么些年的人族之王,周身的帝王之威比之当年更甚。 商音打量着帝辛,沉默了一下。 帝辛却是再度笑开:“尊者还是这般好颜色哈哈哈哈……” 商音坦然点头承认。 两人又零零碎碎说了些故人,说商容,说比干,说姜子牙,说申公豹……最后,帝辛提起了伊弦。 “尊者虽好颜色,却实则专一不移。”帝辛想到曾经动过拜相心思的那位年轻郎君,叹道,“伊弦便是先生罢?” “尊者此次前来,他竟没有相伴尊者左右?”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