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莺将他上下打量,这个人不是,不是她脑海深处的那个样子。虽然她看不清那人的模样,但她知道那个人应该手持佛珠,穿一身素白僧衣,喜欢自称贫僧,唤她施主。 流莺单手掰开禅机抓在她身上的手,“我心里的那个人是个和尚,不是你这样。” 她走了,银狐跟在她身后。离开前,银狐回首看他。那双细长的眸子盯在禅机的脸上,精光微闪。 谢留风拦着禅机不让他跟上去,“你失心疯啊,见谁都是你家唐绯。昨夜里见个女人追着人家喊阿绯,今天看人流莺漂亮也成了你家阿绯。天下的女人都成了你家的算了。”谢留风心情不好,没想到流莺连孩子都已经有了,他还没开始恋就已经失恋了。 禅机靠在墙壁上,他的眼睛不曾离开过流莺离去的方向,他摇头,“留风,她是阿绯,她就是阿绯。她的声音,她的眼睛,她的一切我都熟悉....” 阿绯失踪半年,了无音讯,已经登基称帝的朱翎曾与他说话,“人生苦短,何必念念不忘?” 禅机摇头,皇上并不能理解他与阿绯的感情。人生苦短,他只愿与心上的人相守到老。 皇上你错了,人生苦短,念念不忘必有回响。禅机仰头看天,慢慢地竟然笑起来,“佛祖待我不薄,他把阿绯送回来了。” 阿绯记得他是个和尚。 谢留风看他一眼,“没救了你。” 禅机心里有了希望,总算知道了阿绯的下落,她活得好好的,她还给他生了孩子。禅机的鼻子发酸,当初他以为孩子保不住了,没想到.... “留风,我做父亲了.....”方才,他抱的是阿绯给他生的孩子,只是他这个当爹的不知道宝宝的是男是女,“阿绯...阿宝..” 谢留风了解禅机是什么人,慢慢抬眼正视他,“老夫子,你....真的认对人了?”阿绯他只在去年抓捕颈上黑狐的时候见过一面,那的确是天上难觅、地上少有的美人。只是...要不要这么巧?亏他还天天在禅机面前肖想流莺呢。 禅机看着自己被她抽过的手背,满眼的爱意,他说,“留风,我想去听戏。” 回了惊蟾坊的暖阁,流莺将阿宝放在小床上。这孩子不知道是怎么的,一个劲的哭。抱着哄着都不行,奶妈喂了直接吐出来,折腾了很长时间。 等阿宝好不容易睡着,银狐又磨磨唧唧地跟上来,“那个....流莺啊,那对老东西已经送到五城兵马司的大牢里了。” 从回来到半宿,流莺不曾与银狐说过一句话。流莺今日很累,丢了孩子的恐惧,谁也没法体会。她推着银狐往外走,“出去。” “哎你别——” “咣”一声,房门在银狐面前关上。银狐摸了摸了鼻尖,不死心地喊了句,“人家知道错了嘛!” 这一夜,流莺将阿宝抱到了床上,娘儿俩睡一起。只是流莺睡不着,脑子里一面闪过那个没脸的和尚,一面闪过今日遇见的男人。 两个人在眼前交叠出现,“贫僧...” “阿绯....” “施主...” “阿绯....” 半梦半醒之间,她猛然惊醒。梦里,无脸和尚竟然对她笑了,那张脸分明是白日里男人的脸。流莺拍着自己脑袋,“疯了疯了,真是疯了。” 耳边忽然传出一声婴儿的啼笑。 流莺低头,见阿宝闭着眼,咧嘴笑着,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是梦到什么了。 隔日,当谢留风见到禅机的时候,惊得下巴都快跌到地上去了。他围着禅机转来转去,“僧衣、僧鞋、佛珠,居然还剃了个大光头。禅机,你想不开,又要出家去?!” 禅机出门去,“贫僧告了长假,谢指挥使要一同听戏吗?”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