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哥——” 君成一手举着伞,一手撩着锦袍,“大哥,有消息了!” 禅机猛然回头,“阿绯在哪儿?” “更夫夜里见过一个女人行色匆匆,往石泉方向去了,看他描述,应该就是唐绯。哎,哥——” 岳君成嫌弃脚下泥水,一脚跳一个坑,“哎哟我的新鞋。你别跑那么快,知道石泉在哪儿吗?” 禅机浑身湿透,雨水打湿了睫毛以致视线模糊。雪色僧鞋沾满了泥污,这些他都不顾。阿绯无缘无故去石泉做什么? 石泉并非一汪泉,而是一片嶙峋怪异的石林。石林自来就有石鬼传说,几乎每年都会有人在那里出事,所以如今鲜少有人进去。 放眼望去,低低矮矮的石林被雨水冲刷地雪亮,磨平了棱角的石头黑白相间。禅机入石泉,他在雨中唤阿绯。 除了雨声,并没有任何回应。 禅机在石泉中不知走了多久,手脚冰冷得几乎失去知觉,“阿绯....” 就在禅机的担心被无限扩大的时候,圆石背后露出一片雪白裙角。 禅机几乎踉跄,“阿绯——” 阿绯倒在石后,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。钗环洒落,长发铺在石面上,被雨水一遍遍洗刷。而手中,紧握着那串佛珠。 禅机急忙将她抱起,她不言不语地躺在禅机怀中,双目紧闭,血色尽失,就像当初他在飞瀑潭发现她时一样。 禅机的手在发抖,内心的恐慌无以言表。他声声唤着阿绯,不敢相信内心的猜想。那骨节分明的手指,微颤着摸上她的手腕。 末了,禅机垂下头去,他紧闭着双眼,一遍遍念着,“幸好,幸好....” 他紧紧地贴着阿绯的额头:幸好你还活着。 大雨中,禅机将昏迷的阿绯紧紧抱在怀中,那失去的惶恐,复得的狂喜,精神上的跌宕起伏,他这辈子不想再尝试第二次。 因为情绪上的冲击,他一时间忘了自己是僧人,这一刻他似乎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男人。一个有得有失有情有泪的男人。 石泉惑人心智,进来的慌乱,他已经辨不清方向。秋雨密匝,禅机用尽力气,将阿绯抱起,躲进石洞中。 阿绯双唇没了血色,身上冰凉。禅机顾不得男女大防,用手不停地去撮她的手脚。可是没有用,阿绯毫无反应。 天色渐晚,石泉太大,君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过来。 手边却又没有生火的工具。 温度太低,不要说阿绯,就连他都冷得打哆嗦。 禅机看着不省人事的阿绯,人命关天。他狠狠心,将自己透湿的僧衣扯下。 禅机闭上眼,摸索着将阿绯黏在身上的衣裙褪去,他在紧张,手心出了冷汗。 湿透的衣物褪尽,禅机以肉身裹着阿绯。僧人高大的身躯,将她严严实实得包裹在自己怀中,身上的雨水渐渐干了,禅机体温开始回升。他闭着眼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阿绯。 阿绯身上覆着的薄纱是禅机用身体烘干的。纵然他闭着眼,纵然有一层薄薄的阻碍,可身体相亲的触感却震撼人心。 禅机,破戒了。 他感知着阿绯的体温,洞外秋雨不停,阿绯的指尖却微微动了。这令禅机欣喜,他闭着眼,低下头去,“阿绯?” 他侧耳倾听,却听不见阿绯的反应。稍稍跃的心又沉沉落下去。 却不见,身下凤眸微微转动。眸中水光升起,又隐隐遁去。 禅机将怀中的人又紧了几分,他不知道阿绯在看他,却只顾握着她的双手放在唇边为她呵气取暖。 阿绯睁眼看着这样的自己和这样的禅机,她真的想问:禅机,你还是不愿意为了我还俗吗? 如果阿绯以此时相要挟,禅机大概真的会还俗负责。可是,威逼利诱,那不是她想要的,更不会用在禅机身上。 她的眼睛一寸一寸地描画着禅机的容貌,时至今日,他再说对她不喜欢的话阿绯是彻彻底底的不信了。只是,她在禅机心中的位置,恐怕远远比不上那低眉的佛吧。 他爱佛,胜过她。 阿绯睁着眼,将与她坦诚相见的禅机,深深印进心底。 或许将来她与他会不再相见,但阿绯仍要记住她曾经爱过一个和尚。他是男人,心中有情义;他是僧人,心头坐佛祖;他还是个君子。 一生能遇见一个这样的人,比起娘亲,阿绯觉得自己是幸运的。 她闭上眼,不想打破此时的呵护,也不想让禅机为难。她顺势靠在禅机怀中。肌肤相贴,感受着来自禅机的温度,鼻间传来他身上永远散不尽的檀香气。 就在她昏昏沉沉睡去时,石泉中有了隐隐的人声。是岳君成带人找过来了,禅机甚至听见了君成的抱怨声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