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可知晓,这两日金陵各大书坊的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。” 皇后伸指在虞莜额上轻戳一下,摇头苦笑,“你拿自己的婚事作伐,出了好大一道难题,《水经注》遗失十来年,这会儿倒一下子出来七八本,都号称自家的是真迹,引得朱尚书家的小厮们四处疲于奔命。” 虞莜好笑,“哦?只有朱家在找么?其他几个呢?” “唔,杜相找了天宝阁拍卖行,开出天价求购《水经注》手稿。与他如出一辙的,还有魏国公府……” 皇后正色提醒她,“江左谢二爷连夜赶来金陵,听说是因为,世子爷险些……被牛踩的事。” 说到这儿,一向端庄的皇后差点破功笑出声来,“阿昶那促狭鬼,好端端的折腾他做什么?” 嫂嫂还做太子妃的时候,就替父皇一手打理后宫事宜,也是唯一会对秦昶心有怜惜、时不时暗中照拂的人。 虞莜呵了一声,随口答一句:“闲的呗。” 心里思忖着杜启茂这番操作,倒是颇为巧妙。 当年的窃书贼,自不能大张旗鼓把《水注经》从自家府里拿出来,到拍卖行里打个转,便可洗去嫌疑,果真老奸巨滑。 不过如此一来,却给狼崽行事创造了机会呢。 “至于阿昶和祈御史,本宫倒是没听见他们的动静。” 皇后到如今仍是不解,小姑选出来的这五个儿郎吧,说起来确也各有所长,算是当下最为杰出的天之骄子,但仅从婚配上来考量,却是各有所短。 她单挑自己最看好的那个,好奇探问:“我家嬿嬿什么时候跟阿昶这么合得来了?” “没有。”虞莜矢口否认,“他和杜衙内,那就是强行加塞,我可没选他。” 那晚睡得迷糊,一不留神调戏了秦昶,虞莜一想起就懊恼不己。 按着她原先的想法,本不必如此大费周折,顺势收下他的婚书,远离南康这个是非地,跟他一道回北齐。 至于婚后,以他俩的性情,应该过不到一处去,总归武昭宫大得很,他俩大可相安无事,各过各的。 可这计划打从一开始就不顺遂,秦昶这人太能折腾,她又懒得费神多加思量,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。 “这几个人啊,单就人品禀性来说,在我看来,阿昶算是拔尖的,不过嘛……” 张皇后觑着小姑的脸色看来看去,始终摸不准她的主意,但她这个当嫂嫂的,该说的还是得说。 “我们嬿嬿打小在金陵长大,北方那种滴水成冰的日子,能住得习惯吗?” 金陵气候温和,连风都是柔软的,虞莜看眼窗外,初秋的天碧空如洗、日暖微醺,眼下的温暖让她无从体会北方的严寒,笑说: “小时候阿耶每回说起大雪纷飞、围炉烤火的趣事,我就羡慕得紧。” 上辈子她也没到过北方,金陵这处冬天最多下点雪沫子,湿冷难挨,此刻她倒是很向往鹅毛飞雪过后,银装素裹的美景。 小姑难得流露孩子心性,皇后更是不忍,“北齐跟金陵相隔千里,走一趟都要个把月,你若真嫁过去,恐怕咱们姑嫂这辈子都再难相见了。” 虞莜眼中的笑稍显落寞,重活一世,她对金陵这片故土,再无半分留恋,若说唯一不舍的,大概只有眼前的嫂嫂。 “怎会,嫂嫂将来可以去洛阳看我。” * 到了重阳这日,虞莜准备出宫的时候碰见秦昶,皇后说他无甚动静,可不正闲得发慌,蹲在琼华殿门口揪草玩儿。 一见了她,秦昶跳起身大步迎上来,“今日广济寺有佛会,我带你去逛逛。”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