牙愿意给王懋勋一个机会,万一呢?万一这位蠢材为数不多的聪明会用在正格上呢? 于是禄牙并不慌张, 只开口道, “将军,末将愿往。” 禄牙本就属于智将, 三寸不烂之舌辩解起来, 庸才王懋勋听得一愣一愣的。 不是,他难道真的冤枉了大司马与禄牙? 大司马其实是以德报怨的好人?禄牙更是对他忠心耿耿? 王懋勋贫瘠的智商犯了难。 半路上“救”王懋勋的“兵士”看到王懋勋如此,心中大骂蠢货, 随随便便就能被人三言两语骗了去,这人的脑袋是被驴踢了吗?怪不得大哥把这位蠢货当成突破口, 就冲这种惊天动地的蠢,大哥也应该把目光放在他身上。 一号计划失败, 那就只能启动二号计划。 是夜,王懋勋原本的安营扎寨的真相迅速在军营里蔓延开来—— “你知道禄牙副将为什么要重新部署阵营吗?是因为按照王将军的布置, 咱们都得死!” “王将军原来的阵型看似坚不可摧, 可若是敌人从高处攻击, 我们必然死无葬身之地!” “不可能吧, 禄牙副将为什么这么做?” “他不是对王将军极为忠心, 事事都听王将军的调遣吗?” “那都禄牙副将故意装出来的。” “禄牙副将贱民出身, 最讨厌的就是王将军这种权贵,怎会对王将军俯首帖耳?” “一切都是假象。” “一切都是禄牙副将迷惑将军的表象。” “禄牙副将之所以这么做, 是为了让王将军放松警惕, 然后把王将军一网打尽!” “王将军不是最惨的, 最惨的是我们。” “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,却成了禄牙副将与王将军内斗的牺牲品。” 禄牙心思缜密, 事情真相的蔓延很快被他得知,这位临危不惧的席拓的心腹听到消息脸色微变。 ——一场战役的溃败,并非从上到下,而是从下到上。 军心已失,士气不振。 若再出现一些冲突,很容易酿成士兵哗变。 若是大司马在这儿,以大司马军威之盛,定能压得住军心,更能让兵士信服,他并不是将兵卒当草芥之将,而后将这件事打为相豫霍乱军心的流言,让军士们化愤怒为力量,一鼓作气把叛军剿灭。 但他不是大司马,他没有赫赫的战功,更没有一呼百应的威望,遇到这种事情,他能做的事情并不多,且更容易激化矛盾,让原本还能维系表面平静的军队彻底沸腾起来。 “不可妄动。” 斟酌片刻,禄牙缓声说道,“此事悄悄去查,不可惊动太多人,一旦抓住散播流言之人,不能即刻便要他性命,一定要留他一命,让他在三军面前分说清楚。” 但他的打算再一次落空。 又或者说,相豫预判了他的预判,派来的细作抱着必死之心来执行任务,当禄牙的人找到散播流言的细作,细作高呼一声,挣扎逃命。 “禄牙副将要杀人灭口了!” 细作一边喊,一边跑,一路上引起的动静极大。 原本准备休息的军士听到动静,忍不住出来看个究竟。 刚出营帐,便看到禄牙的亲卫在追着前几日与他们说禄牙副将谋害王将军之事,而他们,就是王将军的陪葬。 事情的真相再明显不过。 ——禄牙副将恼羞成怒,要杀人灭口。 军队的哗变只在一瞬。 当告诉他们真相的人血溅当场,这群被人愚弄被人当草芥丢弃的军士们再也忍不住,愤怒如火山一样爆发—— “我们以为副将贱民出身,与士族权贵不一样,会把底层军士的命当命。” “我们想错了!” “在副将眼里,我们的命根本不是命,是用来掩盖王将军被副将害死的陪葬!” 来自最底层的愤怒席卷全场,顷刻间便吞噬原本便震荡不安的军心。 “大哥,成了!” 斥卫欣喜来报,“盛军哗然,现在打成一团了!” 相豫面上却没什么喜色,抬手掐了下眉心,吩咐喜出望外的斥卫,“若能找到他的尸首,便尽量找到他的尸首,将他好生安葬,莫让他曝尸荒野。” 这个“他”,自然是抱着必死之心去执行命令的细作。 斥卫微微一愣,满面喜色蒙上一层雾霾,“是,我一定会找到他的。” “去吧。” 相豫挥手。 斥卫应命而去。 严三娘有些动容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