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土不服好治得很,时间久了,或者生活质量提上来了,便能不治自愈。 相蕴和道,“若是水土不服,倒也不必惊慌,这几日我让庖厨把饭食做得精细些,不让你在吃住上受委屈。” 这话带着十足的关切,颇有那种我虽不富裕,但绝不会饿着你的态度让商溯很受用。 “如此,便辛苦你了。” 商溯笑了一下。 少年本就生得好,眉眼柔软下来如冰霜初融,堪称绝色,相蕴和被晃了一下眼,随即连连摇头,“不辛苦,不辛苦。” “你是我请来的客人,我当然要好好照顾你。” 商溯心头一软。 谁能拒绝这么可爱又对他这么好的小女郎? 当然无法拒绝。 “你想听高山流水吗?” 商溯问相蕴和。 他与相蕴和便是高山流水觅知音,伯牙遇到钟子期。 “想!” 相蕴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。 谁能拒绝漂亮少年郎给自己弹琴呢? 她前世当鬼的事情,最喜欢干的事情便是在自己墓前看她名义上的面/首们给她吹拉弹唱了。 商溯笑了起来,“我弹给你听。” “好呀,好呀。” 相蕴和起身让座。 商溯落座,微整衣袖。 高山流水自少年指尖流淌而出。 如见高山之巅,如遇云雾缭绕,如听流水淙淙,如轻舟已过万重山。 原来这就是高山流水? 比她听过的那些给她守墓的粉面小郎君们弹得好听多了。 相蕴和双手捧着脸,看少年指尖抚琴。 “这便是以指根发力。” 商溯一边示范,一边抬头问相蕴和,“学会了吗?” 一抬头,便见少女出神地看着他弹琴,水汪汪的眼睛像是染了星辰,璀璨又漂亮。 商溯眉头微动,后面想要问的话蓦地咽回肚子里。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姑娘,继续弹着自己的琴,高山流水弹完,便弹广陵散,广陵散弹完,便去弹十面埋伏与阳春白雪。 兰月来到院子时,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。 少年屈指抚琴,身边明明没有仙鹤与云雾缭绕的熏香炉,周围是粗糙的墙壁,与野蛮生长的花,可尽管如此,垂眸抚琴的少年还是将周围衬得如九天之上的琼楼玉宇,连带着那张日常刻薄人的脸看着都顺眼不少。 他身边的小姑娘这些时日在方城住得极好,原本因逃荒逃命的而干巴巴的身体养出了几两肉,一张小脸粉嘟嘟,在盛夏的林荫下越发衬得肌肤如雪,眉眼如画,像是观音座下的龙女被琴音吸引得入了世,双手捧着脸,一双眼睛黑湛湛,笑眯眯地看着弹琴人。 兰月脚步微微一顿。 恍惚间,她突然明白二娘曾与她说过的一个词——岁月静好,长生暖阳。 · 但相豫却觉得一点不岁月静好,因为盛军的后来即将抵达大溪崖,兵力三万,比他所有兵力加一起还要多,且大盛皇帝阵前换将,领军之人不是盛军中一抓一大把的酒囊饭袋,换了一位赫赫有名的老将,破虏将军严守忠。 “破虏将军?” 迟钝如杜满,都觉得这个封号是在侮辱相豫,“破什么虏?这不是骂大哥是胡人虏人吗?” 相豫觉得封号都是小事,大事是盛军新降,人心不稳,严守忠宽厚仁和,从不克扣军士粮饷,在军中颇有威名,若他振臂一呼,这些投降的盛军转投于他,自己便是腹背受敌了。 更别提西南诸将多为严守忠提拔之人,若见严守忠战况不妙,必然会出兵来救,到那时,他所面对的便不止严守忠的三万人马,而是五万,甚至十万,二十万。 这群人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人,不同于安享富贵的世家权贵,是镇守西南之地的中坚力量,更是大盛的中流砥,羽翼未丰之际便与这群人硬碰硬,无异于以卵击石。 “大哥,要不要给军师去信一封,问他何时回来?” 想了想,宋梨问道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