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亦炤蹙了蹙眉,似乎这才注意到此番他还带了一个人,他瞥了眼柳萋萋,又转而看向孟松洵,似在无声地询问他。 孟松洵思忖片刻道:“这是……我府中的妾,她患有头疾,久治不愈,平素疼得厉害,想让你帮着瞧瞧。” 柳萋萋闻言不由得诧异地看去,她没想到孟松洵竟是带她来此看病来了,自上回在红襄馆发现她有头疾后,他便信誓旦旦说要替她治,他也确实没有违诺。 婴香案一了结,孟松洵便寻了不少大夫替她问诊,也吃了好些药,但确仍跟从前一样丝毫不见好。 她本以为如此他也该放弃了,可没想到他依然牢牢惦记着此事。 她咬了咬唇,凝视着男人的脸,心下渐生出一片暖融,甚至冉起些奇怪的滋味。 这个男人对她这么好,真的没有别的私心吗? “呵,我还以为侯爷府中的妾不过只是伺候你的罢了,你竟还能费心力带人来瞧病。” 程亦炤虽这般说着,但还是指了指后院的方向,“进来吧。” 孟松洵回首看向柳萋萋,低低道:“别看他嘴上不饶人,但医术却是极佳,既得寻常大夫治不好你,我们便试试香疗。” 柳萋萋轻点了下脑袋,跟着入了后院的一间厢房,便见那位程大夫在桌案前坐下,示意她将手放在脉枕上。 柳萋萋听话照做,旋即见程亦炤将手搭在她的腕上,闭目细细诊断着,少顷,缓缓睁开眼。 “身体底子实在是虚。”程亦炤眉梢微挑,“你们侯爷就这般小气,都舍不得给你吃好的吗?” 柳萋萋忙道:“不是的,侯爷和大奶奶都待我极好,今儿午膳我才喝了鸡汤,吃了扣肉呢。” 熟悉程亦炤的人都知道,他方才那话不过只是玩笑,可看着柳萋萋一脸认真解释的模样,他稍愣了一下,止不住勾了勾唇。 倒是个有意思的姑娘。 “头疾有多久了?”他问。 “打入了京便患了头疾,算起来也有三年了。”柳萋萋答。 “因何而起,头疼时有何症状?” 柳萋萋摇了摇头,“我也不知因何而起,只犯头疾后夜间常做些稀奇古怪的梦,白日里看见某个场景或听见某句话,脑中时常会浮现一个画面,可一旦我再往深了去想,头就会疼得越厉害。” 程亦炤闻言垂眸思索片刻,蓦然问道:“你可曾失过忆?” 柳萋萋双眸微张,诧异不已,不知他是如何知道的,“是,五岁前的事我统统不记得了。” 果然如此…… 像柳萋萋这般症状的病人,程亦炤并非没有见过,那些失忆的人失去的记忆会反反复复出现在梦里,也常因着一个契机而骤然闪现脑海,但因着不能完整想起,便会引发头疾,令人痛苦难当。 “你最近头疼都梦见了些什么?” “最近常梦见一本书,书里记载了很多诡异的香方……”柳萋萋迟疑片刻,如实答道,“我记得那本书好像叫什么……《异香录》……” 程亦炤原在提笔记录病情的手骤然凝滞在那里,他怔忪了好一会儿,意味深长地看向柳萋萋,又越过她看向站在她身后听到这话依旧丝毫不为所动的孟松洵。 他张了张嘴,好一会儿,才出声问:“你几岁了?” “今年双十了。” 程亦炤的神情愈发古怪,他环顾四下,似在寻找什么东西,最后将视线定在手边的一个红漆酸枝食盒上,急切地询问:“可能闻得出这食盒里都放了些什么?” 柳萋萋只觉有些莫名其妙,这和她的头疾有何关系,她疑惑地侧首看向孟松洵,见其对她点了点头,便觉或是名医和寻常大夫看病的法子不一样,乖乖道:“里头好似是米饭,红烧鱼,还有鸡蛋的味儿……” 听得此言,程亦炤面色霎时变得极为难看,他紧紧盯着柳萋萋的脸,满目震惊,似是不敢相信。 她说得没错,食盒里的是昨日他没来得及吃的晚膳,一碗米饭,一碗红烧鱼和一碗水蒸蛋。 分明早已凉透,什么太大的气味,她却清清楚楚地嗅了出来。 这样的人,他平生只见过一个,算起来,她今年也有双十了。 且她离开的那一年,也正是五岁。 见他紧盯着自己久久不言,柳萋萋不免有些忐忑,旋即试探着问道:“大夫,我这病可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