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韫玉自是求之不得,忙拱手恭敬地目送孟松洵离开。 经过四号房舍门口时,孟松洵似无意般一侧眸,便见其内一个细弱的身影伏在桌前,由一个少年拍着背脊,难受地对着桌角干呕着。 他缓缓收回视线,便见身侧小厮李睦凑近问道:“爷,您让小的查的小的都查过了,这下等房舍共有八间,本就是专门辟给那些没有钱资住在京城客栈的举子,当然除了五号房舍的余秀才,他是书院破例收的学生。案发时四号房舍的江举子,一号房舍的傅举子及二号房舍的方举子都在屋内,其他人都待在书馆,皆有人可证明,应能排除嫌疑。” 李睦说罢,见孟松洵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,忍不住问道:“爷,您方才不是说不干涉刑部办案吗,何况小的看那位沈郎中并不是很愿意您插手此事。” 孟松洵闻言抿了抿唇角。 沈韫玉什么心思,他很清楚。这位刑部郎中是个聪明人,但太过急功近利,且刚愎自用,一心只想平步青霄,唯恐他抢去这份功劳。 若放在往日,孟松洵自不会在意这些。 可这回,只能说是这位沈郎中运气不好。 谁教这桩案子,他偏就看上了! 孟松洵不答,只转而吩咐道:“一会儿,你去书院厨房,让他们熬些清粥来。” “侯爷想喝粥了!”李睦不禁在心下感叹,才见了那血淋淋的场面,他家侯爷这会子居然还有胃口吃东西。 “不是我喝,一个时辰后,送到四号房舍,给......” 孟松洵止了声儿,蓦然发现自己并不知她的名姓。 “给那位发现尸首的姑娘送去。” 他吩咐罢,不知想起什么,薄唇微抿,露出些许怀念的笑。 少顷,又道:“教他们在里头放少许糖。” 他依稀记得从前念念吐得难受,也喜欢这么吃。 也不知那位姑娘会不会喜欢。 那厢,因着沈韫玉的话,柳萋萋只能暂且在书院住下。 幸好那赵孟垠的尸首被抬去了书院一处供仵作检验。周围的血气也渐渐散了。 余祐收拾了自己的屋舍让给柳萋萋,自己则与江知颐挤一间。他怕柳萋萋夜里凉,还特意向同窗借了一床棉被来。 入了屋,便见柳萋萋坐在那桌前,正随手翻看摆在桌案上的书。 方才她被叫出去问话时,余祐就站在门口听,也从旁人口中得知那位沈大人就是他阿姊如今在伺候的主家。 若非实在家贫,当初他也不会任由他阿姊卖进府上为人奴婢。如今他能做的也只有用功读书,等将来高中,再把她好生接出来。 他阿姊一月能回来一次,常与他说起沈府的事,她说她虽是奴婢,但幸得运气好,伺候的是府上最为良善的姑娘,并未吃什么苦头。 但不是人人都运气好,他阿姊就同他提过好几回,说他们在朝中做大官的二爷房里有一个妾,便是顶顶命苦之人。 余祐看向他阿姊口中那苦命人,将被褥放在了床榻上帮忙铺好。 柳萋萋起身谢他,却听他埋着脑袋蓦然嘀咕道:“也不是我想置喙你的事,可白日听那沈大人说了那些话,实在替你生气,再怎么说他好歹也是你的夫君,乍一见了你,不关心你是否受了惊吓,还反是那般态度,着实过分了。” 听得此言,柳萋萋淡然地笑了笑,她对这些早已是习以为常,何况她也不是什么受宠的妾,能少受些磋磨已是万幸,哪里还能指望沈韫玉关切她几分。 “没事,我都习惯了。”她莞尔一笑,忍不住道,“你和秋画真像,都是替人打抱不平的性子,不愧是姐弟。当真羡慕你们,我也常希望自己能有个兄弟姊妹什么的。” 她这是真心话,从前在迹北时,她就常想着,若是爹娘再给她留下个亲人便好了。 也不求他们一朝富贵能借此攀附,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