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可以玩弄于鼓掌的器具,到头来,你学的全是狗苟蝇营之道。” “为君者,面前道路万条,可以于取舍间走小道,不可一直走小道,不然,你就会同朕一样,在错路上积重难返,纵使修修补补,也不过动了些皮毛。” 这些话,万俟引从前是不屑于听的。 他隐忍一十余年,男扮女装、又装哑巴,明明是距离帝位最近的人,偏偏谁都不把他放在眼里,到了最后,他的皇帝表姐还是得立他为太子,把皇位传给他,他是无尽宫墙深处最后的胜者。 如果说人生是一场戏,他的戏已经足够起伏跌宕,足够精彩绝伦,足够让看客拍手称快。 他沉迷在自己给自己的欢呼声里,以为会诸事顺遂,再做大启的中兴之主。 可他面对如今的局势,根本无能为力。 朝臣说的没错,繁京是何等要紧之地,怎能被逆贼攻破?必须调平卢军北上。 梅舸说的也没错,晁勇攻向繁京,就是为解刘参之困,事到如今,不诛灭刘参,任由他在岭南一带盘踞坐大,这一年多的征战便是白费功夫。 不,他心里想的甚至是不只是这些。 什么时候起,大启唯一的能战之军只有平卢军了? 明知平卢军在数千里的外的岭南,繁京有危难,满朝文武想的都是把平卢军调回来。 那要是有朝一日,平卢军反了……大启何人能敌? 一时间说不出的郁结梗在了万俟引的心口。 “陛下,保卫繁京之战,不能让平卢军北上。” 没有得出结果的朝会被万俟引散了,他在文远堂里召见了自己的亲信、兵部侍郎隋正陆。 去年隋正陆作为副招抚使去招安刘参,却不了了之,身为正使的张玄易被陛下免去了大将军、御史大夫,直接发往房州做司马,隋正陆倒是因为陛下的偏袒而逃过一劫。 “这话你为什么不在朝会上说?” 隋正陆低着头,他在朝会上不吭声,自然是因为这话不能对别人说。 如今的太尉、宁国公、平卢节度使可不是从前了,随着她的战功积累,朝堂上为她说话的人也越来越多,有女子、有寒门子弟、也有江南世家出身的朝臣,比如墨怀袖、顾淮琢、许奉安…… “陛下,如今太尉拥兵十数万,若她真到了繁京城外,向外自然是能击退逆贼,可她万一到时再持刀向内……” 隋正陆说话的时候声音很低,仿佛生怕惊扰了谁。 比如那远在数千里外的素手阎罗。 文远阁楼内并不热,万俟引的身上却突然出了一身冷汗。 是,这些戍守各地的节度使有粮有地有军备,孟月池还比旁人多了一支十几万人的大军……她已经升至太尉,大启如今能给她的,还真不如她自己动手拿到的更加丰厚。 当天,陛下传下旨意,令忠武、河中、河阳、宣武等地的节度使合力围攻贼寇,又命梅舸举荐的散骑常侍李承化为招讨使统领各路兵马。 李承化年过六旬,用兵甚是稳妥,他心知晁勇的战法没有根基可依仗,必须速战速决,只要模仿孟月池这一年来的追击围剿之法就能将晁勇剿灭。 与此同时,远在岭南象州的孟月池麾下十数万大军遇到了新的麻烦——瘟疫。 刘参的军队里有一半都是北方人,自南下以来便一直水土不服,去年夏日酷热之时,他们在淅川得到了些补给,将军中的疾疫压了下去。 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