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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4节


浦作威作福,罗大河他们早就看不顺眼了,堵塞河道,刘家自然能过得好,香浦的其他人还有外村的亲戚呢。刘家起事端,打架的时候受了伤的外姓人一概不管,他们不管,我去管。”

    手中提着切成大块的野猪肉,女子的脸上带着笑。

    她的语气悠悠慢慢,像是在说田里的庄稼海里的鱼。

    “对了,褚郎君。”

    在路口,她叫住了他。

    “你若对我有意,不如直白些,我也不是什么豆蔻少女,不耐烦猜来猜去。你若有心,就全套本事勾得我意动,你若无心……”

    她看着他的眼,笑意淡淡:

    “心是眼根,欲是情种,我成过婚的,你骗不了我。”

    天劫骤临、坤海倾覆、乾元山垮、魔境重降……被人一语道破心思,于褚澜之而言,就是这般的兵荒马乱。

    他想要让人家看见她,殊不知,自己让人看见的实在是太多了。

    过了

    几日,刘家人的尽数下狱,奴仆佃户都被发卖驱赶,那些动手打伤山海镇百姓的,都莫名其妙断了胳膊。

    听到这个消息,褚时抬头,看见秦四喜又背着药草路过,他对着她露出了毫不遮掩的笑。

    七百多年后的墙壁上如此记录:

    “相识数年,同进同退,照拂乡里,一年秋初成婚,婚后三载,琴瑟和鸣,女主外,男主内,竹院簪花,山中煮茶,秦娘子仗剑行医,褚郎君以笔作刀,传为佳话。”

    一时间,褚澜之甚至不忍心再看下去。

    过往种种如决堤洪水在他脑中奔涌,他自以为早就忘却的,在他的心里横冲直撞。

    他在秦四喜的牵引之下一点点丢盔卸甲,变成了另一幅模样,他对她依依不舍,在墙角,在树下,在篱笆墙的边上。

    他能为她变成水,忘乎所以,直抒胸臆。

    夏日,祭祀海神,汉子们赤膊上阵,在她大鬼将的带领下跳着祭祀的舞蹈,他看得嫉妒,在深夜里敲响了她的篱笆门。

    “褚郎君?”秦四喜刚洗了发,隔着篱笆看他。

    我也会跳舞

    他写。

    乾元法境的祭天之舞,他是跳得最好的,只不过已经九百年没跳过了。

    他渴求月色足够冰冷,能够掩盖他脸颊的红。

    在中衣外披着薄衫的女子看着他,勾了下唇角,隔着篱笆,她抓住了他的衣角。

    “怎么跳?”

    不会说话的男人微微低头。

    手却抬起,勾住了一缕湿的发。

    四目相对,眼波于朦胧的月光间流转往复。

    篱笆门打开了。

    他在月下跳舞,在相思子和田七田边上,在藤萝花架下,他在旋转间抓住了她的指尖,很快,他“跳舞”的地方就成了茅屋里的床榻。

    被压在榻上的时候,他轻轻喘息,凑到她的耳边用气说:

    “你喜欢么?”

    “我喜欢。”

    湿发濡湿了他的胸前。

    心是眼根。

    欲为情种。

    “夏雨连连,长河暴涨,秦娘子带人在南江府各地修坝拦洪,南江知府隋洪瞒报灾患,致南江一府税赋不减反增,各地民乱将起,秦娘子在南江一代声望甚隆,为安百姓,七日夜不曾一眠,褚时带三十壮丁入京告状,落于南王之手。”

    “猫儿山下,秦四喜重遇山鬼绿腰,绿腰怀有人子,久久未生,想要生子,唯有换心。秦四喜允之,用借心三日换救人秘法,一日夜便到南王府。南王府内,褚时服下异宝,飘然九天之上,自称本是仙君,如今旧疾已愈,当返修真境。”

    “九天凡尘,天涯咫尺,秦四喜忍剜心之痛、背弃之苦,救下其余三十人复归山海镇,绿腰因仙君破劫时吸取天地灵气,无力支撑,一尸两命。”

    “绿腰身死,秦四喜之心亦死,自此,人身鬼心,不人不鬼。”

    剜心之痛。

    人身鬼心。

    不人不鬼。

    漂在半空中的竹叶法相仿佛又经历了天劫摧折,一点点碎去。

    黑暗中,褚澜之仿佛瞎了一般,用手去摩挲着那几个字。

    剜心之痛?剜心之痛!

    “吾、我、我从未知晓此事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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