攻听过各种恭维话,却依旧为受这几句飘飘然:“后来呢?” “后来就……相处的时候逐渐动心呗。” 受这辈子,从未祈祷过有谁拯救自己,哪怕是至亲之人。那对他来说是一种浪费精力的幻想。 但事实上,他人生中所有的救赎都是攻给的。 早在彼此不认识的时候,攻的公司就给了他安身立命之处。正因为这公司风清气正,他才能安心打工多年而无风无浪。后来相识的契机那么糟糕,攻却并没有因此一脚碾死他,反而一步步地给他机会。 对受来说,攻的魅力不仅仅来自荷尔蒙,更是源于这个人的坦荡与温柔。 直到那天晚上,攻在导演面前替他找场子。受的痴心妄想再一次萌发,无论他如何为之无地自容、试图用酒精浇灭它,都阻止不了它在大醉后化为一场绮梦。 受自嘲地笑笑:“人真是贪心不足。” 攻大致能猜到他的思维回路,果断搂住他,示弱道:“我不是名画也不是宝石,只是出身和运气比你好些。我干过很多糟糕事,孩子都嫌弃我,情人……情人倒是换过不少,但就像我女儿说的,只是长炮短炮的区别。” 受上下打量了攻几眼:“我敢说你的情人都真心爱过你。” 攻笑着亲他:“谁知道呢?我其实不太懂情爱,年轻时也懒得懂。但你喜欢我,我很高兴。” 受没有问自己是长炮还是短炮。一个月了还没打炮,这里面必须有点真情实感了。 攻:“好了,再告诉我一句实话呗。” 受点头。 攻:“那天晚上为什么说烫?” 受陷入了沉默中。 攻耐心地等待着。 半晌,大约是作为一种回报,受艰难地开口了:“当时喝醉了,梦到了以前的事。” 攻几乎是立即预感到了他说的是什么事。 受的牙关开始打颤:“那天……” “好了,”攻打断了他,“不想说就别说了,早点睡吧。” 受摇摇头:“那天,他们想把我拖去那个派对,我知道他们要弄死我,所以拼命想逃。他们应该是收到过‘派对之前别留伤痕’之类的指令,不方便打我,为了控制我的行动,就……就把我丢到了冰水里,一直浸着。” 攻:“……” 受:“我被拖去现场的时候,已经半昏迷了,身上的水还没干。他们把我推进去,我手脚不听使唤,眼睛也看不清路,想逃走都迈不开步子。后来……后来他们就干了那些事,然后把我推到人群里,所有人都躲着……直到……” 攻听到此处,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。 他紧盯着受,受也回望着他。 攻:“……你也记得。” 受点点头:“你是我唯一看清的人。我的体温还很低,所以被你烫得直哆嗦……”那是他们真正的初见。 受被抛到攻的怀里,攻却很快推开了他。在周遭宾客们的欢呼声中,攻嫌恶的眼神反而让受感到了安全——这个人与他们是不同的。 那个短暂的怀抱,将受烫得火烧火燎,仿佛在相触的皮肤上烙下了一个永生难忘的印记。 从那之后,只要看见这个人,受就下意识地觉得烫。 第十六章 终于得知往事的始末后,攻沉默片刻,伸手将受搂住了。 他的动作很慢,像是怕吓到对方。 两人都只穿着单衣,攻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直抵受的背脊。受又哆嗦了一下,似乎在躲开和回应之间徘徊不定,陷入了诡异的僵硬中。攻循循善诱地收紧怀抱,与他接吻,用比平时更轻柔的力度抚摸他。 受闭上眼睛,只觉得被那只手抚过的肉身像黑色山体般迸裂,在痛楚中涌出艳红的岩浆。 他关于自己的记忆是一场黑白默片,二十年前滚烫的一瞬,是画面最后一抹颜色,也是配乐最后一声颤音。 直到今夜,他忽然又坠入了这个世界,它鲜艳欲滴,震耳欲聋。他在晕眩与恐惧中被岩浆的热度融化,流动着汇入它的浪潮,缓缓淌向远方。 他们没有做到最后。 攻刚刚握住了受的萧寂寂服务了几下,这个待机二十年的东西就热泪盈眶地缴械了。 受此时已经基本死机,除了紧紧攥着攻的睡袍,一点反应也给不出了。 攻笑着低声安慰他,引着他的手解决了自己的问题。攻的老伙计就精神多了,仿佛要全方位拉开跟咸鱼的差距似的。 两人稍事清理,换到另一床上,窝在一起凑合睡了。 翌日,攻还要去见人,一早站到酒店穿衣镜前摆弄发型。 受坐在床沿上穿上正装,望着攻的背影心情复杂。 攻见受也穿戴整齐了,便将他拉到镜前站到自己旁边,左瞧右瞧,甚是满意:“般配。” 受:“……”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