背着孟正, 孟家长辈展开了一场关于孩子早恋问题的小讨论。 孟妈妈笑着说:“我是不相信小正会早恋的。你们没瞧见他教育朵朵时的那个模样……哎呦, 哪个女孩子想不开会看上他啊,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!” “小正那性子, 正儿八经的, 不像小孩子, 倒像是个小老头子。”孟爸爸点头表示赞同, “要是有女孩子给他递情书,你们信不信, 他能语重心长地把那女孩子教育一通, 告诉人家早恋不可取。哎,我像他这么大时就从不这样!” 从不这样的孟爸爸忍不住双手叉腰,可把他得意坏了! 孟奶奶瞪了孟爸爸一眼:“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么, 你赶紧照照镜子去,我瞧着你才像个糟老头子!让你洗完头后适当用点护发素,我说过多少次了?你非不, 非说自己没这个习惯。瞧瞧你把自己头发都糟蹋成啥模样了, 哪怕继承了我的好发质,不会保养也乱糟糟的和稻草似的了,我都不稀罕说你!” “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么。”孟爸爸小声地复述着孟奶奶的话。 孟妈妈赶紧打圆场说:“妈,我最近学您通头发呢, 您有没有觉得我头发好点了?” 话题就这样偏了。 孟奶奶和孟妈妈把孟爸爸赶去喂猪,然后热火朝天地聊起了头发养护的话题。 长辈们都不觉得孟正会早恋。 但为了以防万一,等孟正早早出发去镇上摆摊后,留守在家的孟奶奶还是给沈独清打了个电话。孟家长辈都知道沈独清的小灵通号码。 孟奶奶偷偷摸摸地问:“小沈啊, 你是个好孩子,奶奶悄悄问你一件事。你老实说,小正在学校里有没有情况?他身边有没有玩得比较好的女孩子?” 沈独清立刻就明白了孟奶奶的意思,忙说:“没、没有的吧……奶奶您为什么要这么问啊?”难道孟正回家后对着家人漏出口风说他有喜欢的女孩子了?他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对女孩子产生了好感?是谁呢?莫非是王佳韵? 那一瞬间,沈独清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了很多想法。他震惊极了,震惊中又夹杂着一丝愤怒,愤怒中却又透着些许伤心,伤心中还藏着很多委屈。 “哦,没有啊,我琢磨着也是没有……”孟奶奶语气轻快地说,“昨天晚上,小正是在和你们打电话吧?我起来喝水,听见他在哄你弟弟,说要带你弟弟骑自行车,还要带他去山上找秘密基地……我乍一听,以为小正哄女孩子呢。” 沈独清:“!!!” 一道天雷在沈独清的脑海中炸开了。 不怪孟奶奶误会,她就没觉得沈独清这样一个早熟的孩子需要别人哄。所以,她以为被哄的人肯定是沈独清的弟弟。没想到她大孙子还挺会哄孩子的。 孟奶奶说着说着就把自己说乐了。 笑声通过电话线灌进了沈独清的耳朵里。 沈独清的脸色却有些难看。他半点都笑不出来。他仿佛被一只名为心虚的猛兽盯上了,猛兽的獠牙已经触到了他的脖颈,只要他轻轻一动,尖锐冰冷的牙齿就能在瞬间把他撕裂。他的心脏一点一点地往下沉,沉到了深渊之中。 沈独清用力地握着小灵通,指尖微微发白。他听见自己说:“对啊,非浊昨天闹脾气呢。小孩子嘛,才和孟正分开几天,就想他了。孟正哄了他好一会儿,他才重新笑了出来。”亲哥哥毫不犹豫地把一口黑锅甩到了亲弟弟身上。 沈独清的大脑仿佛被一刀切成了两半。一边思维清晰,非常理智地和孟奶奶聊着天;一边思维混乱,乱糟糟地想着孟正,想着过去无数的相处细节。 挂了电话后,沈独清独自静坐了很久。心里一时甜蜜,又一时酸涩。最后不剩甜蜜,只剩酸涩。 他最近时常心虚,却不明白心虚的原因。 是真不明白,还是假不明白? 沈独清倒进沙发里,用手背捂住了眼睛。明明身恰少年,却如同迟暮的老者一样苦笑了一声。 有个成语说得好啊,做贼心虚。他是“贼”,所以才会心虚。 沈独清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深深的自我厌弃的情绪。 他知道,如果他心里坦荡,当孟奶奶误以为孟正在哄沈非浊时,他完全可以说明实情。不是只有女朋友和小朋友需要哄,好朋友之间也可以哄来哄去啊。 可是,他心里藏着鬼。 于是,他在一瞬间下意识默认了孟奶奶的话,假装被哄的人其实是他的弟弟。 他不敢被孟奶奶发现真相。 在孟奶奶差点怀疑孟正早恋的情况下,万一被孟奶奶发现被哄的人其实是他,孟奶奶会不会有可能意识到……意识到他对孟正抱有超越友谊的感情?就算长辈们很难想象一个男孩子会暗恋着另一个男孩子,可沈独清依然不敢冒险。 是的,他对孟正抱有超越友谊的感情。 这就是他心虚的原因。 他一直不愿承认,不敢承认,不去承认。可这样的心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