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了。待他再看向自己唯一的弟弟时,已恢复了先前古井无波的模样。 “走了,阿泽。”他淡淡道,“不要让爹娘久等。” 云梦泽闭了闭眼,再睁开眼时,双眸已如冰一样冷彻。 “我会的。” 他回过头来,看着白飞鸿。而后,云梦泽忽然伸出手去,紧紧扣住了白飞鸿的手腕。他抓得那样用力,在白皙的手腕上留下深深的指痕,捏得人骨头都痛起来。那双眼眸不知何时已化作了熔金一般的龙瞳,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,带着连她也不明白的复杂神色。 “等我回来。”云梦泽盯着她,一瞬也不瞬,“我有话要同你说。” 白飞鸿怔了怔,而后轻轻点了点头。 “好。”她说。 云梦泽慢慢地、慢慢地松开了手。然而他的目光却一直定在白飞鸿的脸上,似乎想从她的神情中确认这个承诺的真假。最后一根手指也松开,他的指尖无意识抚过她的手腕,擦过泛红的肌肤,带着些许酥麻的触感。 无形的风掠过她的手腕,也掠过他的指间,一度紧贴过的肌肤热得异样,带着潮湿的汗意,迟迟不肯凉下来。 云梦泽终是收回了手,迟了一步,才收回目光。像是不想停留下去就会动摇一样,他猛地回过身去,大踏步朝着自己的兄长走去。 “走吧。”他说,“回东海。” 白飞鸿目送着那两兄弟离去,好一会儿,才缓缓抬起手来,握住了方才被云梦泽扣住的手腕。 她的肌肤很薄,很容易留下痕迹。方才被人那样用力的抓着,手腕上已经留下了深色的指痕——先是青白,而后渐渐涌上血色,转为朱红。 她注视着那留下的痕迹,看着它一分一分加深了颜色。痛意和热意一样,久久残留在那里,带着奇异的麻痒,久久不肯散去。 “你觉得他想对你说什么?” 青女剑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,带着些许笑意。 到了这一步,就算是榆木脑袋,也不可能真的一无所觉。 更何况,有些话并不需要真的说出口。 只是看着他的眼睛,她便什么都明白了。 不过…… “说什么都无所谓了。”她听见自己的声音,带着空洞的回响,“那是不可能的。” “要拒绝他吗?”青女感慨起来,“你也看到他方才的眼神了吧。真无情啊。被他憎恨也无所谓吗?” “总比给他无谓的希望好。” 白飞鸿的声音很轻,被林间的风一吹,便散去了。 “我给不了他他想要的东西,还会杀了他最重要的兄长。与其到时候让他伤心,不如早做了断。” “我说错了。你并不是无情,而是做不到无情。真正无情的女人,是不会为了对方考虑才拒绝他的。” 青女顿了顿,缓缓说了下去。 “看在你是我主人的份上,姑且奉劝你两句——要修无情道的话,你得比现在更冷酷一些才行。还有,人心最是叵测,你想得再好,也很难左右他人的想法,爱恨尤其。” 青女的声音淡了下去,复又隐没到剑中。 “所以,尽力而为就好,无论结果如何,都不要过于苛责自己。” 白飞鸿长久地伫立着,待到青女剑的剑灵完全沉寂下去之后,她方才露出了一抹苍白的笑。 “谢谢你,青女。”她轻声道。 是啊。 尽人事,听天命——世间之事本就是如此。 她抽.出青女剑来,剑身清明如一泓秋水,倒映出她半张脸来。 她同倒影中那眼神冷漠的女子无声对视,许久,方才绽开一抹毫无笑意的笑来。 她会杀了他的。 白飞鸿想。 有没有那个约定根本无所谓。有的话会方便很多,没有的话也无所谓。她要做的事都不会有任何区别,不过是之前容易一些,之后会艰难一些罢了。 无论如何,她都会杀了他。 不管有多少人拦在这条路上,不管会有多少人因此而恨她。 即使不是现在——不是东海还不能失去陆迟明的现在——她也一定会杀了他。 就算会被云梦泽憎恨也无所谓。 “这是他欠我的。” 她对剑影里的女子说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