朋友耳语一通,听完赌注的全部内容,蔡逯侧目瞟了眼马场妹妹。 她孤零零地站在草地里,无聊地晃着衣袖。素衣在料峭春寒里晃荡,风吹进袖管,给她单薄的身姿添了些分量。 在草地里,她是只早已被标好价码的羔羊,不知即将要被宰割成几段,还在傻傻地等谈话结束。 “亲一下”要亲嘴,顺便要到那位妹妹腰间挂着的香袋,再寻来她的一缕发,搁在香袋里。 小娘子递送香袋,向来是将其作为定情信物。割发放入香袋,是为“结发为夫妻”之意。 这临时加上的注,分明满怀恶意。 这哪里是朋友,分明是他家老爹的政敌出手,派小将来倒打一耙。不过蔡逯并未打草惊蛇,再转眸看向这位朋友,已经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容,“行啊。” 朋友面露意外,没想到蔡逯应答得那么爽朗。 他连忙附和:“凭蔡衙内这身魅力,但凡一出手,那妹妹不就折服了么。” 说罢,指着南边的茶厅:“喏,一会儿到厅里说话吧。大庭广众的,既要香袋又要头发,小妹妹会害羞。” 蔡逯意味不明地“嗯”了声。 * 察觉来人走近,灵愫继续问:“亲哪里呀?还是亲脸吗?” 蔡逯刚刚建设好的心防蓦地被撬开一块。 倘若在他拐回来时,她就已经等得不耐烦,或是已经察觉出不对劲,急着想走,那么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。 但她没有。 偌大的马场里,她只与他有过来往。所以当他再次折回,她勾起嘴角,完全没有厌烦之态。 反而耐心满满地等他回应。 蔡逯想了想,仍旧说:“亲脸就好。” 话音刚落,眼前就窜来一道身影。 不待他反应,她就已退回原地,“好了。” 蔡逯甚至还没开始品其中滋味。 “这不够啊!” 那位朋友煽动小弟一道起哄。 “蔡衙内,不是说好亲妹妹的嘴嘛!你也太不守信用了吧!” 小弟起初还窃窃私语,说这妹妹怎么不懂事,能攀上蔡衙内这高枝,也不知道珍惜。既然有胆亲脸,怎么没胆亲嘴,给兄弟们看个乐子啊! 后来经不起挑拨,口哨声此起彼伏,看热闹不嫌大。 “原来是要亲嘴巴啊……”灵愫赧然道,“真是抱歉,离得太远,我没听到你们在说什么。如果我早点知道就好了,就不会令你难堪。” 顾不上深思她这话,蔡逯先远远地剜了那朋友一眼。 喧闹声倏地小了下去。 等回过神,想把她的话嚼碎去深思时,却发现她的话早被闹声盖过,他没听清楚。 “你说什……” 措不及防间,有瓣唇轻轻贴到了他的下唇。 仅仅贴了半瞬,甚至还不等他的心再跳一下,触感就已消散不见。 解了他的难堪,她飞快眨了眨眼睫,“这样就好了吧。” 那位朋友料想这都是妹妹攀高枝的手段,心道无趣,攘散了人群。 蔡逯轻咳了声。 有些话想问,但他不想再站在草地里干说话。 “去茶厅坐会儿吧,我有话想对你说。” 贴心地推开门扉,拉开椅子,叫小厮端上两盏茶。 蔡逯把一盏云脚绵密的茶推到她手边。他记得京里的小姑娘都爱喝这种茶,不过看马场妹妹穿得这么穷酸,想是还没尝过好茶吧。 他沉声道:“你先润润嗓子。” 灵愫瞥到他的耳廓泛红,“你很冷吗?” 她凭靠一句话,再次把他好不容易垒起来的镇定给戳了个洞。 蔡逯不自在地稍稍瞥过头,“没有。” 情场里,他不是老手,但他自诩很懂女人的心思。家里亲戚多,各个年龄段的女人都有。他一向健谈,上到九十老奶,下到六岁女孩,都能跟她们聊得来。 他与这位马场妹妹说话时,带着素有的游刃有余。 但他忘了,自己没有一点实战经验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