峻的手笔,他又会被影响多少? 这个结论让江顾心底一沉,只是宋时峻既然能当这幕后的黑手,为何又如此轻易地将这一点暴露给他? 江顾脑思绪纷杂,掌心却倏然一凉。 他抬头,对上了顾清晖平静的视线,长久被关押在天机盒中,让她的元神看上去浑浊又苍白,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翳,见江顾看向自己,她对江顾笑了一下:“阿尸,我接收到元神本体的记忆里,她是叫你这个名字的吧?” 她没说我,而是称呼自己为“她”,聪明又委婉地告诫江顾,不要将她们混淆,尽管她们本质上就是同一个人。 江顾问:“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?” “几百年了吧,记不清楚了。”顾清晖笑道,“顾清晖在金灵塔中出生,她十六岁出的塔,分神就会被关进天机盒陷入沉睡,她死后我就会醒过来,接受她的记忆。” “你与宋时峻熟悉吗?”江顾又问。 顾清晖道:“我同他打过许多交道,宋时峻此人缜密聪敏,但又天生喜欢刺激,许多行为都不合常理,他有时候为了寻求刺激,甚至会主动将弱点暴露给对方,不计后果,对他不能用常人的想法来猜测。” 她顿了顿,又说: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你和他很像。” 江顾说:“我不会为了寻求刺激暴露自己的弱点,刺激感对我而言没有任何用处。” 顾清晖道:“那你为何将自己的心脏挖出来,放在那孩子的眉心?只要他捏碎那颗心脏,你就会性命不保。” 江顾目光微顿。 “你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,也不会相信他。”顾清晖说,“你却将心脏给他,甚至放他出去代替你去完成一些事情,又是为了什么呢?” “宋时峻也许会误判你的仁慈,我不会。不过他有一点是对的,无情道就是要断情绝爱,不会在乎任何人。”顾清晖说,“阿尸,你的道心还稳固吗?” 顾清晖的话让江顾脸色冷得更厉害了。 “顾清晖与你父亲江渊曾讨论过,世间道万数,人间法千条,我说拯救苍生犹如蚍蜉撼树,是人世最难走的路,他却说无情和六欲最难,无情关最难过,六欲病最难消。”顾清晖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不忍。 “这是我自己的选择,和你没有关系。”江顾说,“你也不必在意。” “我无法不在意。”顾清晖道。 江顾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,“因为宋时峻在影响你?” “因为顾清晖选的是无情道。”顾清晖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,“她的无情道没有因为江渊而动摇,却折在了你身上。” 江顾平静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波澜。 “在看到你之前,我始终认为自己不会像她一样。”顾清晖看着他,笑容释然,“可现在却觉得这样也不错。” “阿尸,人的感情是最不受控制的东西,也许我们都领会错了。” 顾清晖说完,竟强行催动元丹,元神开始迅速消散。 江顾却比她的动作还要快,巴掌大的木偶人从他袖中飞出,半张朱砂纸皮人贴在了木偶上骤然涨大,将顾清晖的元神笼罩了进去,失灵阵中无法动用灵力,他又撕了块自己的元神,做了个简易的凝神阵,因为之前许多次这样聚拢过卫风的元神,他做起来得心应手。 “你不会影响我的决定,不需要多此一举。”江顾冷淡地看着她。 他不再是毫无自保之力的孩童,不再需要顾清晖牺牲自己来保全他,顾清晖生他养他,又以血肉相护,如此天大的恩情,他永远无法偿还。 但他这话说得并不怎么客气,顾清晖看了他一眼,抬手想碰江顾被封住的穴位,却被不着痕迹地躲开。 “不必如此,我有办法。”江顾说。 顾清晖笑了笑,而后找了处僻静的地方打坐,加快元神与躯壳的融合。 江顾对那些带刺的锁链毫不在意,开始探查大殿,过了没多久,他撕下来贴在木偶凝神阵上的元神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体内,甚至还多了些微弱的灵力——是久远到有些陌生的气息。 他拿天机盒的手一顿,又神色如常地继续,没有回头去看顾清晖。 而顾清晖也没有睁眼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