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淌到鬓边流进了耳朵里, 他白着脸一副命不久矣的惨样,但江顾早就探查过,许是因为那鬼面白目的血脉,虽然人蠢得厉害, 但并未伤到脑子。 “无事, 你且在此疗伤。”江顾用法阵将他固定住便要起身离开。 “师父!”卫风猛地挣开了法阵,血淋淋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。 他挣开得轻松, 全然没有方才吃力求饶的模样,江顾撩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看向他。 “我、我怕江林他又突然来袭击。”卫风不肯松手,血染上了江顾的白衣,他耷拉下脑袋,“我方才就是在梦中被他勾了去,醒来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险些被要了性命。” “我会将神识布满清平峰,他进不来。”江顾知道他惯会卖可怜,并不想理会。 卫风咬了咬颊肉,抓着他腕子的手慢慢松开,却又小心翼翼地虚拢住他的手指,带着些哭腔道:“师父,我真的害怕,不止江林,那个周怀明也在暗处虎视眈眈,还有这鬼纹和白瞳,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跑出来,我……我总是会想些奇怪的事情,都变得不像我自己了,师父,你权当可怜可怜我罢。” 他一边说一边委屈得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,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江顾的手背上。 江顾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害怕。 他只觉得卫风实在无用,生不出半分可怜他的心思,甚至想出手好好教训他一顿,然而不等他开口,卫风就黏黏糊糊地凑上来抱住了他的腰,将脸埋进了他怀里,闷声哭道:“但是师父,你在我就不会害怕了。” 温热的躯体隔着薄薄的布料贴在一起,江顾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心跳。 卫风在他眼里不过是个为了渡劫证道留在身边的棋子,黏人、娇气、爱哭,甚至在江顾看来简直烂泥扶不上墙,不管是当徒弟还是当灵宠都很难让人满意,真拿来当道侣更是绝无可能。 但无论他受了多少折磨和痛苦,依旧锲而不舍地往他身边凑,好像他比灵药都管用。 这种感觉实在怪异,江顾皱起眉,觉得不能让卫风养成这种依赖别人的坏习惯。 他抬起手准备将人推开,卫风却凑上来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,蹭了他一手的血。 那双变得漆黑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,顶着满身的血和伤露出了个乖巧的笑容,“师父你可以在这里修炼,我保证乖乖的,绝对不打扰你。” 江顾眉头皱得更深了。 惶恐、害怕、忐忑、酸涩、不安……从卫风心中传来了乱七八糟的情绪,江顾心口酸疼得厉害,明明这是不属于他的情绪,却连带着他心烦意乱。 最终他还是留了下来。 “不准胡思乱想。”江顾冷声警告他。 在他找出斩断情绪联系之前,卫风的情绪对他影响太大,甚至干扰了他的决定。 “是。”卫风乖乖将手脚放回了治疗法阵中,挪到了床上的角落里,眼巴巴道:“师父,你就在床上打坐修炼吧,我可以给你护法。” 江顾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,开始打坐。 卫风心下稍安,他靠在床角一边疗伤一边看着江顾,疼得额头直冒冷汗,硬是一声没吭。 待到天光熹微,江顾才完成了调息,隐约寻到了体内那股黑气所在,但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将其祛除,没有轻举妄动。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,耳边是一道清浅的呼吸。 卫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他身边,蜷缩成一团紧挨着他的腿,手里还攥着他的袖子,脸上脖子上全是斑驳干涸的血渍,睫毛湿润成绺,眼睛也微微肿着,显然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又哭了一场。 这段时间他耗心劳神,脸都小了一圈,眉眼间全是疲惫和不安。 江顾刚起身,原本正熟睡的少年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,一把抓住了他的手,“师父!” “……”江顾转头冷冰冰地看着他。 这厮简直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。 眼看着他又要哭,江顾冷声道:“再哭就挖了你的眼珠子。” 卫风绷着脸硬气道:“我没哭。” “既然醒了,先去绕山,再练剑,到时间去透春峰上课。”江顾道:“宗门大比在即,不可有丝毫懈怠。” 卫风张了张嘴,没敢反驳,“师父陪着我吗?” 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