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一阵下水道的腐臭味,她闻着一阵反胃,捂着嘴鼻不敢喘息。 她担忧着,祈祷着,她想琉璃是否打得过对方?琉璃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,她哪里会打架,她平日里连蟑螂都害怕,她怎么会打架呢? 她竖着耳朵,试图听出谁占了上风,她听见琉璃不断地骂着鸭子,她想,鸭子又有什么错呢?又听见对方不断辱骂琉璃是狐狸精,她心里却说,狐狸总是好过鸭子。 围观的人远远地劝道:“两位小姐别打了,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我们坐下来慢慢说。” 刘爱黄揪着孔琉璃鬈曲的新烫的钢丝一般的卷发,不依不饶道:“没法好好说,给巡捕房打电话,我要找中央巡捕房的王警官。” 有人默默去拨了电话,很快巡捕房的王警官赶到了现场,硬生生将刘爱黄与孔琉璃生生剥离开,像是医生在手术台上分割一对连体婴儿,稍有偏移就将两个孩子都伤着了。 刘爱黄一见到王警官眼泪就扑朔扑朔地往下掉,一改嚣张跋扈的嘴脸,哭得梨花带雨,听者流泪,闻者伤心,她哭着,喉咙里的鸭子也在呜咽着。她指着孔琉璃哽咽道:“王警官你赶紧把她抓起来,呜呜。” 刘主任对王警官有知遇之恩,他是个实诚的人,在战乱和饥寒交迫中学会了妥协,他上一世做人做累了,受够了白眼与艰辛,这一世他选择做狗,做刘家的忠犬,刘家的犬是比上海许多普通人还要高贵的,走在路上是昂首挺胸的,吃的是寻常人家吃不起的珍馐,住的是独一栋的公馆,金屋藏娇,好不风流。 他轻拍着刘爱黄起伏颤抖的背,再抬眸,神色变得凌厉,要咬人似的,对手下发话道:“把她给我拷起来,带回巡捕房审问!” “是!” 两个警官将琉璃控制,很轻松地,她也不反抗,像个木偶似的随他们摆布。她累了,人累了,心也累了。她冷眼望着众人,漠然的不像个孩子。 她走过他们的身边,淡淡地讥笑道:“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。” 王警官笑了,他想自己是刘主任的狗,刘主任也是上头的狗,上头的上头还有上头。他轻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手下,无名的小警官,他们也是他的狗。 王警官手上拿着警棍,腰间还别着一把m1903马牌撸子,他走过去,捏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道:“啧啧,小姑娘家家的嘴巴放干净一点,辱骂警官可是罪加一等。不过不用怕,我王某人向来最怜香惜玉了,尤其是你这样长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,哈哈哈哈。” 琉璃斜眼啐了他一口。 王警官抹了抹脸,歪嘴笑道:“还是个烈女子,老子喜欢。” 刘爱黄连忙说:“王警官,她就是个狐媚子,你可别上了她的当呀!” 王警官说:“刘小姐放心,王某人专治狐媚子,不论她是青狐还是白狐,都得给老子现出原形。” 琉璃说:“我要真是狐狸,定当要了你的狗命。” 他由着她骂,也不恼,一只手就将她钳住,打算亲自押她回巡捕房。 围观群众向来是不请自来,热闹看尽又哄然散去。 楼道里白茫茫一片,白炽灯管上笼罩着一层淡蓝的烟雾,故布疑阵似的,让人不由得警惕起来。 王警官有个狗鼻子,嗅了嗅,对手下说:“老刀牌香烟。呵,老烟鬼,真当戏园子呢。” 手下笑着说:“这年头,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。” 外头下起雨来,银色的,丝线一样的斜斜飘落,停在电台门口的几辆黑色警车映着霓虹红绿色的光,飞一样地驶远了。 须臾,朱丹走到大门口,撞见谈司珂倚在门口的海报上玩弄手上的相机,街上静荡荡的,静的让人害怕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