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披风给他披上,实是一副好兄弟的架势。 王昀攥紧手,她倒是全心全意为沈宴秋着想,生怕他进去搅局,皇帝亲自来白云观,本就是为先前错怪沈宴秋懊悔,来时皇帝就数落了他,命他给沈宴秋赔礼道歉。 王昀上前撩起衣摆要跪地。 沈宴秋唇角微勾,抬手扶住他道,“天气凉,随陛下回吧。” 这意思就是他不放心上,已经过去了。 王昀便顺着他起身告辞,再与皇帝出白云观,皇帝坐上了马车,叫他上来,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,问道,“你在应天府有没有祭拜过你父亲和叔叔?” 王昀迟疑着点头。 皇帝叹息一声,道,“你父亲和叔叔是为救朕没的,朕一直内疚,本想给些补偿,但你那时还小,若真给了赏赐,必定虎狼环伺,凭你家中老幼妇孺必定守不住家财,元辅想的周到,只在你家中艰难时暗中接济,你这些年求学,也是他背地打点过,之后你一中了秀才,他就收你做了学生,元辅用心良苦啊。” 王昀愕然道,“微臣、微臣从没听先生说过这些……” 皇帝眼神沉浮,“朕原本想留你在京,但现下想来,还是外派你去应天府的好,你父亲和叔叔藏在那儿,你携家过去,也算一家团圆了,你放心,朕不会亏待你。” 第七十一章 完结章 皇帝这意思已明了, 亏欠他们王家的,他会补偿,但不想让王昀再留在京中, 确切的说, 是让王昀远离朝堂。 王昀急道, “陛下, 微臣这些年寒窗苦读,好不容易才中了进士, 微臣……” “朕和你差不多大, 朕小的时候差点就死在了应天府, 元辅历经艰险才将朕救出来,朕那时很天真,认为朕都是皇帝了,势必要大展宏图, 施展抱负,可是朕仅凭自己,也做不成自己想做的,朕需要元辅,这些年是元辅一直在替朕撑着朝堂上下,朕离不开元辅,常有人告诫朕, 要提防元辅,谨防他有不臣之心,朕听过许多回,没有一次介意过, ”皇帝交叠着手有些老神在在。 皇帝对他笑,“你不好奇朕为什么不介意吗?” 王昀张了张口, 想问却没问。 皇帝也不需他问,自己道,“教朕读书的先生,都是元辅遵从先帝遗命请来的德高望重之辈,若元辅有异心,大可以将朕养废,但元辅从没干涉过,朕前些年常叛逆,元辅也耐心劝导,若劝不动朕,便托腿疾不上朝,朕也曾置气,说要罢他的官,他毫不介意,朕宠幸康妃,内阁辅臣纷纷上奏骂朕昏庸,元辅没有骂过朕一句,只叫朕不要因噎废食,他若想逼朕,大可以撂下职务不管,但他没这么做,大事上朕与他商议,无伤大雅的小事,他也不会仗着元辅的身份逼迫朕依从,元辅让朕很放心,他的腿脚不好,他没有太多精力去操心不重要的事情,他娶了夫人以后,连在外应酬往来的功夫都省了,朕再也找不出如元辅这般合朕心意的股肱之臣了。” 宠幸康妃在皇帝和沈宴秋看来,不过是件无伤大雅的小事,甚至皇帝能容得下沈宴秋,仅是因沈宴秋无可替代,王昀煞是震惊。 “后宫那么多女人,你说朕喜爱康妃,朕也没多喜欢,朕也知道康妃私底下有不少小动作,朕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康妃会取悦朕,朕便多给她长脸,但要说后位,朕还是会听朝中大人们的建议,康妃纵然生的是儿子,朕也不可能偏心她给了后位,朕还年轻,朕以后会有很多儿子,朕要的是能替朕周全所有的皇后,康妃只能给朕当个宠妃,生个公主很不错,也断了她那些不该有的心思,”皇帝如此道。 王昀满手的冷汗,这才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,皇帝什么都知道,后妃勾结外臣,这在哪朝哪代都是大罪,皇帝若想罚他,不需沈宴秋动手,他就真如沈宴秋所说的,死无葬身之地,沈宴秋于皇帝而言是不可断之臂膀,而他于皇帝而言,微不足道,任何人都可以替代,凭他父亲、叔叔的恩情,不足以让皇帝对他信服,他从应天府带回来的玉麒麟没有任何用,反倒害了他自己。 前程尽毁,皇帝没杀他,已是莫大恩德。 皇帝点到为止,不再多言。 王昀扑腾跪下,向皇帝行三拜九叩大礼,随即自己下了车,目送着马车远去。 秋寒夜凉,他站在原处目视着白云观中的一片灯火,他身处黑暗,往后也不会有光亮眷顾,这一刻他忽然想起来,自己寒窗苦读那么多年,最初时的憧憬是盼着能重振王家,能像父亲和叔叔一样报效朝廷,可是他真正入朝堂之后,所作所为皆是搅弄是非,他忘记了初衷,他只想要沈宴秋和雪浓付出代价。 可他们分明也没对不起他过。 一切都是他在一厢情愿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