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只可惜——” 他打量那被搓磨得几乎看不出生机的少年,神情讽刺:“你江淮如今在京都不过是生死不知的一条丧家之犬,就怕我递出消息想要瓮中捉鳖,那小女子恐怕也不愿意为你以身犯险罢——” “你怕是不知道,白帝城的战况传到京城的第二日,安平侯府便有几辆马车齐齐出城,你那相好的小女子,想是已经逃到金陵避难了。” 话音落下半晌,像是什么东西突然被抽动,果然望见那少年的身形在黑暗中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。 那颤抖被徐青捕捉去,他心中只越发得意,望着那少年慢慢笑道:“想当年,你为了那小女子废了我的手才落得这般下场。而如今她大概却不愿意为你这旧时情郎舍身一试,或许她会卷着你侯府的钱财,逃回江南嫁人了罢——” “毕竟,谁也不愿,给一个弃城而逃的叛臣守一辈子的寡。” “江小侯,这被人抛弃的滋味,可还好受?” 刑架上的人沉默,徐青笑着不依不饶问道:“怎么不答话了?那小女子若真就如此,你待如何?” 他恨他到极点,怎会满足于□□上的折磨?这么些年奔逃生涯,徐青早恶狠狠地明白了,彻底杀死一个人,还是要诛心才好。 他让自己沦为京城的笑柄,那自己自然要用对方最在意的人,捅他最狠的一刀。世态炎凉,他从不信尘世男女的狗屁诺言,而那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小女子,自然也不会为他而来。 牢中又陷入一片寂静。 唯有水滴沿着腐木悄然落下,嘀嗒作响。 不知过了多久,那少年终于自刑架上抬起头,苍白面容竟噙一抹似有似无的笑。 那低哑声色在一片寂静中显得尤为清晰。 “她若如此,我岂不欣喜若狂?” 江淮的唇角还淌着暗红的印记,那白布覆盖下的睫羽颤了颤,那笑容中便带出了几分苦涩的自嘲。 满身原已麻木的伤口骤然又痛了起来,那个记忆中鲜活的小女子又站在眼前,他极力想睁眼去看她的面容,可眼前太黑,他如何努力也看不真切。 那个生来便福薄的姑娘,十二岁便没能等到自己的父亲,而如今,又没能等到允诺要回家的自己。 明明许给她一场最盛大的婚仪,可怕是终要失约于人。终究是他,亏欠了她的希冀,亏欠她太多。 黑暗中,少年又勾唇笑了起来。阿雪,你若如此薄情寡义,我岂不欣喜若狂?你若能忘掉我,忘掉京都的这一切,回到江南重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娘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