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住得离长信街不远,面摊上吃个早点的功夫,已经见着官兵步伐匆匆,往长信街上去了。 “连累三爷陪我做这样的事情,实在是对不住了。”想起昨夜酒窖中他们两人灌酒的情形,再看看如今身旁这个白衣翩翩,一副书生气模样的人,夏初瑶多有几分愧疚。 迎面灌水的刑法,军中也是用过的,她昨晚本想自己动手,奈何还没有开口便被沈临安制止了,只说这样的事情,不需得她来沾手。 他这般说,夏初瑶没有拒绝,却是越发觉得歉疚,她从前是军人,手上沾了不少血,可沈临安不一样,他本是镇国公府的贵公子,怎能这般脏了那双提笔成文的手。 “为夫人效劳,本是责无旁贷的事情。”沈临安脸上揣着比晨光还暖的笑,心中却也是松了口气。亏得昨晚夏初辰接了他手里的酒坛,虽然不惧杀人,可这般施刑于人,还真是第一次,他牵了马过来,将缰绳递到她手里,“再说了,岳母大人说的不错,对付那样的人,便要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。” “你叫谁岳母大人呢!”翻身上马,听得沈临安的话,夏初瑶笑了。 若是可以,她真想带沈临安回去,给燕秋灵看看。便是如燕秋灵那般对男人尤其挑剔的人,只怕也从她如今这个夫君身上挑不出半分毛病来。 从前她老是跟在穆玄青身后转的时候,总是要被燕秋灵戳着额头骂她笨,骂她傻。当时不以为然,如今想想,娘亲的话,只怕是从来没错过。 “我们不是要北去回大齐吗,怎么走这边?”眼前前面驭马的人走的并非回去的路,而是往紫岚山的方向,夏初瑶打马上前,在宽阔的街道上,与他并肩而驰。 “今日一别,不知再来是何年,总得叫你不留遗憾才好。”马上的人只是扬眉一笑,手中一抖缰绳,带着马在长街上小跑了起来。 夏初瑶带马跟上他,看着前面马上的身影,心中那点不得不走的惆怅和未能得见父侯的遗憾,便也冲散了许多。 以往她总觉得,像穆玄青那般高高在上的人,还肯顺她的意,想必是十分宠她护她的了,可如今眼前这人,顺意随她便也罢了,分明还是个十分懂他心意的。 他知她懂她,护她怜她,还给了她全部的尊重和信任,如今想想,娘亲口中所说的良人,大抵便说的是他这样的了吧? 祠堂里的法会还在继续,夏家陵园外也依旧是守着十数个侍卫,只是夏初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夏初辰。 他一袭黑衣靠在路口的树下,见着他们打马过来,便直起身子迎了上来,像是知道他们会来一般。 “我想两位侠士可能会来此,便来这里等上一等,碰碰运气。”伸手替夏初瑶牵了马,目光扫过她腰间的绯云后,夏初辰脸上的笑意更深了。 “临别之际,想来祭拜一下夏小将军,不知道夏将军可否带我们前去?”本还以为如昨日一般只能远远观望,却不想能在这里遇到夏初辰,夏初瑶也不再多问他为何要在此等他们,只是朝他拱手抱拳作礼,请他带了他们进了夏家陵园,到了夏初黎墓前。 墓前新添了香,想来是夏初辰刚刚祭拜过。 敬了香,添了纸钱,夏初瑶跪在墓前,望着墓碑上的字有些出神。她如今不能与夏初辰他们相认,便也只能将心事,悄悄说给已故的人听。 沈临安站在身后几步开外,目光又忍不住落在了一旁夏初瑶的墓上。 “两位侠士也认识舍妹?”瞥见沈临安的目光,夏初辰问道。 “也谈不上认识,只是偶得机缘见过凤瑶将军的笔迹,如今见着这碑上字迹,有几分眼熟。”那边夏初瑶闻得此问,蓦然回头,这边沈临安已经笑着作答。 听得他的话,夏初瑶侧头看一旁自己的墓碑,倒也有几分恍惚。 “这碑是阿瑶自己刻的。”缓步走到夏初瑶的墓前,夏初辰伸手抚过那凤字末梢的几分偏差,垂眸低叹,“当初父侯不允阿瑶带兵去越国,阿瑶在府上大闹了一场,最后刻了这块碑,说以后即便是死了,随意找块地将她埋了,立了此碑便是,不需得威远侯府再过问。之后便带着这块碑去了越国。后来得胜而归,母亲气不过她不听话,便叫人把碑留在了阿瑶院子的花园里,却没想到,这么快便有用到的一天。” 当初她应了穆玄青的话,不顾身上旧伤,请命出兵越国,威远候第一个站出来反对,一向随她的母亲还闹到了萧皇后面前,只盼圣上能怜她一身旧伤,不要让她带兵前往。那时她只想着拿下越国会能为穆玄青添力,却不曾想过此行凶险。 府中众人苦拦,她便刻了这墓碑,作一副要与威远侯府斩断牵连的模样,带兵出征,九死一生,若无池光相助,只怕真会被困死在越国摆下的军阵之中。 回来之时朝野同贺,一进府却看不到半分喜气,母亲一上来便抱着她哭,连一向不苟言笑,威严肃穆的父侯的红了眼。 那个时候她不以为然,还觉得他们这般低估她的能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