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还是柳元衡查办的贪污案子里,第一桩也是唯一一桩撤销不查的。 “他是想知道,是不是柳元衡收了什么好处,才突然收手了?”秦舒垂目笑了,柳元衡一身清廉,即便是朝上有看不惯他的人,却是抓不到他半分错处。 “当年的事情,并非太子插手,宋家也没有干涉,听说大理寺搜集了很多铁证,到最后却不了了之,太子是怀疑是秦家寻了办法,了了此案。”别说太子,只怕是大齐上下,除却知道内情的官员和陛下,其他人都很好奇吧。 “他是觉得,当初此案撤销,是因为我嫁给柳元衡的缘故?”听得沈临安这番话,秦舒抿了抿唇,抬眼见他望着自己,也是一副探究的模样,便笑着摇了摇头,“我的确是那个时候认识柳元衡的,却是在一年之后,上了当才嫁给了他。只是,这桩案子了结,对太子和太子妃来说是好事一件,他为何揪着不放?” “一个秦家,一个宋怀璧自然不在太子殿下眼里,他不过是想寻柳相的过错罢了。”沈临安看着秦舒,他不太清楚如今秦舒与柳元衡到底是什么关系,却也忍不住提醒,“柳相刀枪不入,这一次,太子殿下是想从你身上寻个法子,来对他下手。他觉得,你会是柳相的软肋。” “柳元衡的软肋?”听得沈临安这话,秦舒却是忍不住仰头笑了,片刻才平复了心绪,“你们太不了解柳元衡这个人了,他没有软肋,即便是有,那也是不等别人找到,他便已经将其摘除了。” “即便你这般说,你与他的关系,仍是会让你被人利用。这件事情,你还是须得慎重考虑才好。”这些时日他心里记挂这其他事情,今日这般一提,倒是觉得让秦舒去见太子有些不妥。 “当初柳元衡给我的那封信你也看了,自是明白,以我之力,要撼动柳家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。连你父亲忌惮他多年都不敢轻易动手,又何况你我。”沈临安有所担忧,秦舒却是不以为意,“如今太子既然有意,对我来说,他倒正是一棵大树,我是一定要叫柳元衡家破人亡,生不如死的。所以,日后不管我做什么,都是我自己的选择,你无须介怀,也不要担心。” “只是有一件事,我只敢也只能托付与你,还请你务必答应。”秦舒突然直起身子,拱手朝着沈临安行了一个大礼,“若是日后我出了什么事,还请你务必替我护好惜舞。” 秦舒最后还是赴了褚云清的宴请,沈临安不知他们当日到底谈了些什么,只是秦舒说,很快她便会搬出沈府。 与秦舒相识已久,她的脾性,沈临安还算有几分了解,便也自知劝不住,只得由着他。 没过两日,徐州一封急奏,惹得满朝动荡,事涉太子,倒是叫秦舒将离府之事压了一压。 景和二十一年四月,徐州大雨绵延,十日未歇,安雅河决堤,徐州再遇水患,这一次,还有疫情爆发,沿河十余座城池无一幸免,卢阳城知县夏衡更是死在水患之中。 这灾情传到帝都,顿时让朝野上下炸开了锅。 去年晋国起事,便是抓准了徐州和沧州水患之机,如今二皇子还在沧州,沧州州府已经急调府兵到南界防守,如今情况危急,朝中有人提议将签订盟约之事推后,让二皇子赶快从南界撤离。 这一次水患虽然只在徐州,可是伴随着疫情的爆发,只怕会比去岁的要棘手,眼下徐州知州已经下令封锁了徐州全境,只是,这南去赈灾之事,却没人敢应了。 这两桩事情已经叫褚云天征头疼了,偏偏这个时候御史台的御史们还不嫌乱,纷纷站出来弹劾太子。 去年徐州水患治理是太子领命去督办的,这大坝刚修好,转头就决堤,御史台怀疑去岁赈灾之事有问题,要陛下严查。 沈临渊先行领命,带齐兵马,自帝都南下,从滨州绕路,往南去沧州南界支援,沈朔与柳元衡一起,协同户部筹集赈灾物资和款项。眼下,这南下赈灾的钦差,却找不到人选。 为着这件事情,这两日不管是在朝上还是在上书房,皇帝陛下都黑着一张脸,百官皆是唯唯诺诺,半分不敢言。 若只是督办赈灾便也罢了,这一次前去徐州,还要受命彻查去岁赈灾之事。即便是有人敢接着赈灾治疫的烫手山芋,可要去查太子,这可是稍有不慎就小命不保,甚至祸及全族的行径。 沈临安不在六部,这两日也只是安静地在上书房看着一众大臣焦头烂额,看着皇帝陛下怒火攻心,自己宛若一个局外人,不曾有半分言语。 今日如同往常一样,夜色染尽时才从宫中出来,进了落松苑,遣走侯在他身旁的夏桃,沈临安刚准备直接传信沧州,让人找到夏初瑶的踪迹,刚刚抬笔,却觉窗前风过,抬头便见了一袭青衫,稳稳当当落在书房里的人。 轻装简束,穆玄青未曾佩剑,也没有带旁人前来,此刻隔着一张桌子,垂目看着案前的沈临安,面色阴沉。 窗外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