魂颠梦倒之际,他忽地瞥见她的眼神,冰冷寒慑,无情无绪。 仿佛她面前的人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疯子。 萧泽停下来。 她得了唇间自由,说的第一句话就是:“萧泽,错过就是错过,算上宫里那次,你已经错过我两次,何必继续苦苦强求呢?” 他想起她上次在木樨树下说的话。 时不我待。 她好狠的心。 “上次不算,你那时尚未与崔清和和离,即使给出机会,我也不能怎样。” 她笑:“这就是你和空龄的区别。他比你会把握机会。” 他惊愕,不甘心地问:“是从那次开始跟的陛下?还是……” 未说完,她打断他:“萧泽,论时机,你与空龄相比,占尽先机。你有心思与崔清和达成协议,却没有心思直接打动我,你若真的这么想要我,何不直接将一颗真心摆出,躲在暗处算计来算计去,说到底还不是将我当成可随意赠人的物件?” 他下意识就要辩驳。 德音继续道:“连偷情这种小事都不敢做,你有什么资格说爱我。在你心中,始终最重视的东西,只有一个,就是权势。至于我,我不过是你取得滔天权势后的一个赏赐品,何必说什么爱不爱呢。” 字字戳心,句句无情。 胸膛里像扎了千万根针,他怔怔地盯着她。 看着看着,他眼里泛红,问:“你就是这样看我的?” 她接住他的目光,从容不迫:“是。” 他眉间蹙起怒意,重新压上去,她索性也不挣扎了,尽情享受即将到来的一切。 做到最后一步,他停下来,一双眼满是绝望,“阿音,你为何喊都不喊一声,我在对你做禽兽不如的事,难道你这么不在乎我,就连恨都不肯施舍?” 她抬起被他压得麻木的手,不耐烦地问:“你到底做不做?” 简短几个字,一击致命。 萧泽颤颤地闭上双眼,良久,他拾起掉落一地的衣衫,低头垂眸,替她重新穿戴好。 他问:“崔空龄爱你吗?” 她:“除了我,他什么都不爱。” 他深呼一口气,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,“好,我明白了。” 她半坐在石桌上,细细地看他的脸。忽地她伸出手,“抱我下去。” 萧泽一怔,顺从伺候。 她凑在他耳边说:“萧泽,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爱,但我可以给你我的在乎。” 他明知道她在诱他,却还是忍不住问:“要我拿什么来换?” 她:“忠心。” 不是对她的忠心。 而是对睿宗帝的。 她要他,忠心耿耿地辅佐她的帝王。 胸前里泛起排天倒海的辛酸,短暂的怔忪后,他沉声应下:“好。” …… 入夏的时候,萧帝的病情愈发严重,熬至秋分,终是熬不过去,不过几天的功夫,眨眼便要油尽灯枯。 南姒反复翻看宿主的记忆,最终忍不住问通灵玉:“按道理,她应该还有两年寿命。” 萧帝对她极好,宿主身体产生的情绪偶尔也会影响她,虽然只是一时的感动,但她依旧会有一闪而过的触念。 通灵玉道:“事情不会一成不变,你改变了宿主原本的命,其他不相干的事情偶尔也会随之而改变。萧帝本就身有旧疾,在宿主那一世,之所以能多活几年,是因为她心有所忧强撑着一口气想将事情做完再走。” 南姒默不作声。 她知道,萧帝已经心无牵挂。 这一年来,萧帝将朝政彻底交到睿宗帝手里,完全退隐,每日里寻欢作乐,也不再为她的事操劳。 她总是对她说:“我这一生,享尽荣华富贵,登顶权力巅峰,不管后世如何作评,我都甚觉满意。等死后入地府见到阎罗王,我定要向他鞠三躬,以谢他予我坎坷命运,使得种种艰难,成就我辉煌人生。待下世再生为人,我仍不惧他天降苦难,我定要比这一世活得更为痛快,搅他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。” 萧帝仙逝那天,德音和睿宗帝在跟前守候。 她低声唤睿宗帝的名字:“空龄。” 睿宗帝凑过去。 萧帝道:“你照顾好你阿音,不要让她受到任何人的欺负。”她又喊德音的名字:“阿音。” 德音握住她的手。 萧帝:“你和空龄的事,我都知道,你怕我起疑心,所以从不肯告诉我,傻孩子,姨母想的,从来都只是你的幸福,你不是我的女儿,却胜似我的亲女儿,天底下哪有做母亲的会防备自己最爱的女儿?你要什么,我都会给你。” 她使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德音的手和空龄的手握在一起,“你们,好好的。”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