刻,才缓缓打开诏书。 “应天顺时,受兹明命:罪臣沈兰蘅,忤逆圣意,抗旨不遵,戴命擅离职守,懈怠职责,有负皇恩,大不敬宗庙社稷。然朕宽厚仁德,念其昔日功勋,免其死罪,赦其戴罪立功,彻查驻谷关军饷……” 日头灼灼。 腊梅开得正好,从庭院中飘来一阵幽香。沈兰蘅面色轻缓,垂眼跪得从容。 他神情淡淡,似是预料到了圣旨上的内容,平静地听着对方将皇诏宣完。光影斑驳,落在男子波澜不惊的面容上,末了,他行了一拜,上前将诏书接过。 “臣,接旨。” 见他这般,那人气不打一处来。 “沈兰蘅!” 烈日之下,少女一身灼衣,张扬贵气得不成样子。那人的母亲清凤城城主夫人,乃当朝太后的义女,有太后娘娘护着,她自然也娇气尊贵。 然,这“娇气”,只是她模样、身段看起来娇柔可人。 那人实在是个泼辣性子。 许是清风城城主是武官出身,那人耳濡目染,也跟着爹爹习武练剑。她的马术、剑术甚至都不输给男儿,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风。 她扬着下巴,睨向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头的男子。 “圣上虽说免了你的罪,却未免你的罚。你身为朝廷命臣,罔顾圣上威严,如若不是我进宫,在太后、圣上面前替你求情,你如今怕是已身首异处了。沈兰蘅,你说这恩,你该如何报答本郡主?” 诚然,当初那人见沈兰蘅公然抗旨,便火急火燎地上马,直奔京都而去。 进了宫,面见太后,从而一步步在幼帝面前替沈兰蘅求情。 圣上年幼,心思容易被旁人拿捏,一不留神儿便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了去。 经那人这么一说,幼帝恍然醒悟。 这才保下了沈兰蘅一命。 但毕竟,抗旨也不是小事,圣上只免去了他的死罪,并未免了他的罚。思及此,她不免一阵恍惚,给予呕吐。 “衣衣。” “……” “酥衣?” 沈顷微微蹙眉,低下头轻声唤她。 “你怎么了?” 怎么突然变成这般失魂落魄? 瞧着她脸颊煞白,男人眼底里不禁浮上一层心疼。 郦酥衣苍白着脸:“无、无事。兴许是……水土不服。” 魏恪在外面唤他。 闻言,沈顷向外应了声,继而又转过头,同她道: “我已派人去京中接玉霜与素桃,一会儿我会命人带着军医过来,你若有什么不舒服的,或是有什么需求,都尽管提。” 少女点点头:“好。” 掀开军帐时,沈顷仍放心不下,频频回首。 这一场练武到了黄昏。 待沈顷喝了药,欲起身去找妻子时,忽觉一阵天旋地转,待再回过神时,俨然是第二日清晨。 桌案之上,昨日那张字条上,又多了一行小字。 依旧是狗爬似的字迹: ——所以……我想,我可不可以以你的身份,去见一见她。#$……@……(一团黑墨) ——我有些话想要同她说。 (划线) (再次划线) ——你今夜不要饮下那碗药,就给我一个黄昏,只用一个黄昏。 ——全当我欠你一个人情,日后必定偿还。 沈顷皱眉,用了好一会儿,才艰难分辨出对方所写的是什么。 他想也不想地提笔,冷冷写下四个字: 【白日做梦】 第55章 055 沈顷不知那孽障究竟在想些什么。 他怎么可能不喝那一碗药,任由对方在黄昏假扮自己? 简直是痴人说梦。 沈顷垂眼,又提笔将那四个字重重描粗。 沈兰蘅昨夜仍未来找她。 可即便如此,郦酥衣仍心有余悸。 马车上的沉默,来到西疆后的避而不见……这一切都让郦酥衣觉得,对方似乎在暗暗预谋着些什么。 他在想什么?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