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瑶乖巧地坐在一旁,闻言,心中有些诧异,悄咪咪看了谢玉升一眼。 他气度从容地坐在那里,指尖慢拢,清韵的调子便缓缓从他指腹下流淌了出来。 调慢弹且缓,入耳澹清幽。 厅中人齐齐屏气,侧耳倾听。 秦瑶听了一会,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,好真能感受到曲调中的几分情丝绵绵。 不得不承认,谢玉升这身气度可真是能唬人。 往那里一坐,完全就像一个琴师。 音清亮而旷远,万籁之中,有缥缈入仙之感,琴声悠绵悱恻,恍如真有凤与凰缠绵,余韵安静悠远。 直到一曲毕,谢玉升优雅地收起琴,厅中人竟无一人反应过来,沉浸在曲调之中。 这些人当中,又不是没有喜好风雅之人,听这一曲,如听仙乐,方才心中的鄙夷情绪,顿时烟消云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敬慕。 两首凤求凰,谁高谁下,无须分辨。 此刻再回味,檀奴所弹,流露媚俗之态,简直被后者衬托得到了尘埃之中。 檀奴指尖颤抖,面色发白地看着谢玉升。 谢玉升转过目,似在看他,又像是透过他,看这他身边的秦瑶,“怎么样,夫人可还满意?” 秦瑶凑上前,一脸真诚道:“自然满意,夫君弹得可真不错。” 边说,她还鼓了鼓掌,以示赞扬。 秦瑶粉腮红润,看向崔槐,道:“舅舅看到了吧?我夫君可当得起益州第一美人的称号?” 秦瑶没好语气对着崔槐。 这一屋子的人既然敢刁难她夫君,也是在借机羞辱她。 得亏她夫君是个有本事的,否则当众出丑,还不知道会被他们嘲笑成什么样子呢。 秦瑶心里忿忿,站起身来,拉着谢玉升的手就往外走,铿声道:“侄女还有事,就先走了。” 众人见到这一幕,伸手挽留,“不急着走,这还早呢,再留下来多弹几曲。” 这副殷切讨好的神情,与方才那副鼻孔看人的样子判若两人。 秦瑶像老母鸡护鸡仔一样,抱着谢玉升胳膊,不许他留下,回头道:“你们把我夫君当什么了?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仆?我夫君便是弹琴,也只会给我一个人弹。” “我们不是这个意思......” 秦瑶才不理他们呢,拉着谢玉升的手,大步往外走。 谢玉升被她牵着,目光落在她的小手上,不急不慢地走出了会客厅。 一出厅堂,晚风吹来。 二人走在游廊上,花丛里枝叶轻晃。 秦瑶松开了谢玉升的手,气呼呼的,很是生气,都这时还不忘安慰谢玉升。 “你别把他们的话放心上,他们这群狗官,就喜欢仗势欺人,等我们回去时,亮出身份,到时候吓破他们的胆。” 夜色四合,光影落在她脸上,勾勒出她紧绷的小脸,少女目露忿忿之色。 谢玉升道:“我没有生气。” 秦瑶不相信:“怎么可能不生气,我都生气了。” 她眼珠一转,想起一事,问:“你晚上做什么去了,我等了你这么久你才来。” 谢玉升当然不能回答这话,避而不谈,道:“我没来时,夫人左拥右抱,好像还挺愉悦的的?” 秦瑶道:“才没有呢,你胡说。” 话说到一半,意识到自己还在和他冷战,扭过脸,盯着花丛,道:“我不和你说话了,就知道污蔑我,我明明就没有......” 谢玉升话锋一转:“那你有很着急地期盼我来。” 秦瑶一听,也不对劲,纠正道:“你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。” 小姑娘觉得今日和他说的话已经差不多了,便也不再理他,将他扔下,踩着小碎步,自己往厢房奔去。 桃红色裙摆胡乱地翻卷,俏皮灵动,犹如天边采撷来的一朵盛开芍药。 等看不到她的身影了,谢玉升唇角弧度才落下,转头来,余光中多了一道身影。 檀奴一身青袍立在远处树下,风吹起他落拓的青衫。 他抱着琴,身形款款,最后停在谢玉升面前,恭恭敬敬做了一个礼。 谢玉升半垂着眼,不为所动地看着他。 檀奴矮身,目光盯着谢玉升的锦衣的一角,柔声道:“奴给哥哥行一个礼,此后我们便要一同伺候夫人的。” 大户人家里,只有男子成群的妻妾,才会在私下里以姐妹相称。 谢玉升还没见过要以兄弟相称的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