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高兴,反而抿齿紧咬起唇来,开始反思起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,捋到最后,不禁哀悔一声,自己还是太显眼了。 许是四姐跳槽带来的紧张感太重,以至于她也压制不住躁火,失去了往日的冷静,亦或是真觉着家里只能依靠起自己和福娘,有了底气,以至于她方才那样呵斥伙计、傍晚时分周转张家,外人看来好威风好利落,却忘了李妈妈心里该是怎么想的。 是觉着自己这个女儿果然得力,关键时候能撑得住家门,还是觉得自己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心眼鬼,往日本分都是装出来哄人的,俨然下一个四娘? 玉娘也不想把事情想得如此复杂,可她实在无法,身家性命全捏在别人手里的时候,是容不下一个大大咧咧没心眼的蠢人的。 春夜寂静,玉娘睁着眼望着床帐毫无睡意,她有心想学着电视剧里那样去李妈妈卧房外偷听些动静,总觉着李妈妈和鲁婶两人半夜会说些关于自己的心里话,可耳边紧挨着的就是福娘那熟睡的呼吸声。 两人挤在一张木床上歇息,外出那样的大动静是瞒不住人的,万一再闹出些是非来更麻烦。 电视剧里出了差错总能推脱躲过去,可现实中出了差错呢。 玉娘眨眨眼,放弃了自找死的想法。仰头望去,木床上的帐幔是旧年四姐那换下来的。 原本葱绿的颜色已经泛起了灰,倒是上面绣着的蝶恋花纹样还在,也不知是哪位能工巧匠绣的,蝴蝶绕花飞行展翅,动作栩栩如生,玉娘只隔着月色都能看清,怪不得李妈妈舍不得折卖,复又挂在她们的床上了。 是了,玉娘心想,连床帐子还有些用李妈妈都不会丢弃,何况是我这么一个能生财会管事的女儿呢。 第7章 困境 许是心里惦记着事,等到了窗外日光透进内室时,玉娘倒比躺在床外侧的福娘早醒来,可惜她赖不得床,外头还有一大摊子的麻烦事等着她呢,这事不解决,她就是想安睡都难。 早春还是遗留了些寒冬的凛冽,玉娘没披衣裳就起身,不自觉就打了一个寒颤,急忙将架子上的短袄披上,挪动着身子开始倒水洗漱。 多亏临睡前烧的那一壶大茶水,到现在虽说已经冰凉,可到底没结冰,玉娘凑合着还能用,总不至于为了这点子小事把金盏叫起来干活。 论岁数她比妹妹福娘都还小呢,要是换成上辈子,才读小学三年级,玉娘平常使唤她都有些不落忍,还是让小孩再睡会吧。 只是用冷水洗漱实在难熬,直到外头鲁婶子都来小院敲门了,玉娘才堪堪整理完面容,连衣裳都还没换呢。 她正要答应着去开门,身后福娘却突然跳下床来拉住了她,手指头杵在嘴唇上示意她别出声,面色凝重道:“五姐,你来红了。” 来红,对于花娘们来说,算得上是件人生大事,这意味着果子成熟,可以采摘了。 稍微讲究一点的花楼里,姑娘们都是要捂到来红了才开始见客,这倒不是那些做妈妈的心善,而是这样命能活得长些,挣得银钱更多。 李妈妈虽然不像寻常妓馆那样招揽客户走量,可女儿来红之后,她也该开始挑选合适“女婿”,为自己挣上一笔养老钱了。 偏生是这个时候!偏生是这个时候! 玉娘牙关紧咬,怪不得她从昨天起就身子难受,原来是初潮将至,可为什么,为什么是现在! 李妈妈这会子正生病,家里乱糟糟的又没了生计,自己现在来红,不是正好提醒李妈妈,她这还有个闺女可以推出来打擂台吗。 外头运河还冻着不能通行,商人们自然不会来,县里的公子哥们呢,还年轻的耐不住烦闷外出寻乐去了,略有些年纪的也有了几房妻妾。 除开他们,剩下有财力梳拢她的,还能是谁。不外乎那些个有毛病爱折腾人的,亦或是胡子花白了取向变冭的,矮子里面挑将军罢了。 还没等玉娘反应过来,福娘推搡着她就往床边走,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