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了陶凤琴一眼,随手就扔了帕子问了声:“来了?” 吓得陶凤琴绞着手绢怯怯应了声:“淑……淑人。” 喻悦兰坐正身子,蹙眉相望。 “你真就这么怕我?我有这么吓人吗?” “往前我觉得你这样子,是在那老匹夫面前卖乖,可如今我细想想,你这么多年其实从也没卖过我的坏。真是不怕没好事,就怕没好人。都是叫三姑奶奶和褚芳华那混球挑拨的。老陶,你说咱俩已经争了一辈子,还没争够吗?” 说话间,喻悦兰站在了陶凤琴面前,陶凤琴却说:“不敢,妾身不敢。” 陶凤琴一根筋地认为喻悦兰这是又要趁机找她麻烦,所以还是如常般只管退让。可喻悦兰却是真心实意的与之和解,她明晓陶凤琴是个善良的老实人,从前敌对,也只是她不愿承认罢了。 事到如今,她啊,想开了。 也实在是争不动了。 且看,阁里那捉了陶凤琴这鼠胆之人半辈子的猫,破天荒拽起她的手臂,感慨道:“孩子大了,孙子也快有了。往后,咱们就只管享儿孙的福,至于崔寓那老匹夫,就让他滚蛋——走走走,五月正是好时光,咱们这些做长辈的,莫要扫了孩子们兴。” 喻悦兰爱恨坦荡。 陶凤琴却诚惶诚恐,在她身侧躲躲闪闪,好不适应,“淑人,淑人。您别这样,您这样真是折煞妾身,金明池您与孩子们去便好,莫要让妾身这样的低贱之人……” 陶凤琴的那套话术还没说完,喻悦兰便起了急,“啧,我说你这人,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。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,你难不成还要我给你下跪赔礼不成?陶凤琴,我劝你在我跟你好好说话的时候,识相些,不若——” 喻悦兰一番“威逼”对陶凤琴还真好使。 只瞧陶凤琴僵着身子,被喻悦兰拉着,连连应声说:“妾身去,妾身去还不行。只是还请淑人先行,妾身相随便是。” 喻悦兰抿嘴摇头,松去了陶凤琴的手臂,笑她:“你啊你,真犟。” 转眸捻起门口条案上的罗扇,喻悦兰搁在身前摇了摇,“傅其乐,把东西掂上,叫人出去备车。走,孩子们,金明池夏景正好,咱们过去瞧瞧。我啊,也是很久不曾去过了——” 喻悦兰挥扇一声令下,众人起身追随,崔植简随手扛起小玉吆喝了声:“玉宝,走喽。” 可他却似乎低估了一大一小摞在一起的高度。 只闻出门时,小玉哇哇一声哭闹,惹得众人回眸看去,小丫头的脑门上一道浅浅的印子,与门框正好呼应。目光垂落,且听小丫头随即大呼:“大伯,痛痛。小玉,脑门痛痛!” - 小小插曲,打不断众人出游的欢心。 崔植简跟在队伍后头,抱着小丫头哄个不停,可小丫头记仇,转头扒拉着仓夷,不再跟和她最要好的大伯一块。仓夷被这爷俩弄得哭笑不得,瞧她伸手接过小丫头,就替她揍了崔植简几拳。 这可叫一旁被崔植筹紧紧搀着的宋明月,大笑不止。 肚子里的小老三也跟着乱动起来。 大房就这样吵吵闹闹,喜气洋洋走出小花园,却在去到伯府门廊下时,撞上死气沉沉,准备搬离伯府的二房一家。 两相径庭。 喻悦兰望见褚芳华下意识咂舌。 褚芳华那边伤病初愈被人搀扶着,甚是狼狈,瞧她再无往昔的傲气,转头躲避着喻悦兰的目光,不再敢去看她。这时间,崔渐春背着行囊从后头走来,瞧见大房一家垂眸便问:“大伯母,陶姨,堂哥堂嫂,小玉……” “你们这是出门去?” 喻悦兰对崔渐春无甚敌意,她张口应:“五月汴京,景色宜人,我们准备到金明池赏玩去。你们这是……” “预备着走了?” 喻悦兰知晓今日是二房离开汴京最后的期限,她才这般相问。她也偏是故意要选在这天出游,目的就是出一出那么多年,被褚芳华算计的恶气。 崔渐春垂眸,“是,叨扰这么久,也该走了。”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