步步向西屋挪去。只瞧筝来到门前,从门框里小心翼翼探出头来。她那委屈巴巴的眼神,直望向桌案前铺案布置的崔植筠。 一眼神魂颠倒,两眼如痴似醉,筝竟无知无觉沉进了他如沐春风的清俊里。 真是好个俊俏的郎君。 “看我做什么?”崔植筠举目去,他那新婚之妻正拿着一种暧昧不明的眼神痴痴看着自己。 再忆早起,太史筝趴在他身上的模样,崔植筠只觉遍身一僵,连执笔的手都悬滞。 筝却在那边扒门谄媚道:“卿卿夫君,这经文……我能不抄吗?若不然,少抄几遍行不行?夫君放心,夫君的恩情,妾身自当铭记,不若今日我任由你处置就是~” 跟他讨价还价?不得行。 崔植筠乃是刚正不阿一君子,他侧目而望故意问了声:“任我处理?” 筝小脸一红,扭扭捏捏用手指在门框上打转,“嗯…这个吧,其实都是早晚的事,你若是不让我抄那么多,或是不抄最好。那我就勉为其难跟你……” 崔植筠闻言以鄙夷目光相看,“给我老实抄经,没有还价的余地。” “崔植筠,你简直跟我们夫子一样,就是个老顽固!”太史筝见诱惑不成,当即瘪嘴翻了脸。 崔植筠搁笔只道:“过来。” “我不,我不过去。”太史筝使劲摇头,扒着门框不肯撒手。 看来,强硬不成,只得利诱。 崔植筠低头摆弄镇纸,思量再三后,朝筝开口:“太史筝,你今日若肯抄经,明日回门见过岳丈,我就带你去桑家瓦子逛逛。” 桑家瓦子是东京城最大的瓦肆。 崔植筠并不喜欢此等市井之地,他只觉聒噪无趣。可门下授课的年轻学子,却最喜欢这类地方。他便也觉得太史筝会喜欢这种热闹欢腾的地方,这才作为条件跟其交换。 可人怎么没了动静?难不成是不喜欢? 崔植筠捉摸不透,抬头便要相问,却见太史筝已是一声不响地站在了案前。 崔植筠望见眼前人脸上满是欢喜模样,她在他面前开了口:“真的吗?郎君真的会陪我去吗?不会是骗我的吧?玩到几更都可以吗?” 太史筝扶着桌案越靠越近,崔植筠连连败退,似初见时那般躲闪。 “我不食言。”他垂了眸。 筝便在他的视线之外默默搬来一把圆凳,并排搁在了崔植筠的旁边。而后,乖巧坐下,筝用双手拍拍大腿,歪头望着身旁的儿郎浅笑道:“崔博士,学生准备好了。动笔吧——” 崔植筠闻言拿起自己常用的那杆笔,无言朝筝,有种说不出的慌乱。 太史筝却坦然接过笔杆,抬手比对着经卷上的内容,准备大展拳脚。 崔植筠在旁侧身相对,再不曾回头。 只是…这身边人抄经就抄经,缘何会时不时发出些或认可,或质疑的声音。 “嗯,这个不错。”太史筝点头啰啰嗦嗦。 “啊,那个不好。”太史筝摇头念念叨叨。 这人总不至于,是用嘴来抄经?好奇心大过羞意,崔植筠忍不住转头看去。 可当他在定睛瞧见宣纸上那被太史筝书写的远看歪扭,细看颠倒的字迹后,只觉两眼一黑,差点没气昏过去。 八斗之才娶了个玩世不恭的妻,实在斯文扫地。 “太史筝。”崔植筠沉声唤起她的名。筝没去搭理,崔植筠又作提醒,“太史筝,别写了。” 筝写到忘我,竟哼起小曲。他便不自觉提高了声音,“太史筝,我说别写了——”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