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远比晏秋山以为的更有耐心。不急不躁、甚至不曾放任手下催促逼迫,晏秋山阖眼眼神,他就让人搬了把椅子安静坐着,脸上始终没露出半分不耐烦来。 这次无声的角力不知持续了多久,甚至久到晏秋山体力不支真的昏睡过去也没有等来萧璨主动开口。 老者最后是被牢狱中的阴风冻醒的,恍惚间睁开眼,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昏睡前在做什么。下意思扭头查看,一下子动得太大,牵扯到了伤痛,口中难以抑制发出一声极低的痛呼。 “晏老睡得可好?” 听到人声,晏秋山才费力转过身子看向说话的人。 牢狱阴冷,萧璨却只腿上盖了张毛皮毯子,手捧一本闲书,靠坐在椅子上。询问的语气也依旧是淡淡的,好似陪着罪臣在牢狱里静静坐着是什么稀松平常的事,当真是没有半点不耐。 微弱的月光自窗口照进来,趁得牢狱之内更加阴森,显然萧璨已在牢房之内等了有几个时辰了。 以萧璨的年纪与身份,究竟是何等心性才能做到他这个样子,晏秋山已不敢再轻视半分。 “臣有罪。”强忍着身上痛楚爬起来,他跪伏在地用力地磕了下头,比起方才,已算是彻底服了软。 萧璨合上闲书递给了近身伺候的亲卫,抬手轻捏了捏眉心,半闭着眼悠悠道:“天子御史已从甘州平安回来,是非轻重我想当爹的应当最清楚,楚王世子虽算是本王的伯父,可在京师的分量却远没有那么重。即便添上您的大舅兄和郡主正妻,也抵不过天子一怒。” 先楚王是齐肃帝众多儿子中不起眼的一个,早早就被踢出了夺嫡的队伍,后来也是识时务依附于当年权倾朝野的靖北王萧恪,才在昭帝登基后得了实际封地,阖府迁到永襄之地过起了逍遥日子,不似礼王那般无权无势被圈在京城。 可逍遥归逍遥,治权兵权确是一个没有的,故而楚王看似尊贵,却也只能在如今的甘州‘称霸’一时。既无揭竿而起的兵力底气,也没有那个胆量,如今的情势便是在提醒晏秋山,他儿子是保不住的。 “罪臣……”晏秋山一时哽咽,作为父亲、又是半截入土的年纪了,他是打心眼里不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,却也知道无计可施,是而数度哽咽。隔了好久才艰难说道,“子不教、父之过。是罪臣纵子成患,惹下大祸,愿与犬子同罪论处。” 晏秋山说得真挚,萧璨听了却冷笑一声。 “晏氏得益于你与楚王府结亲才得以凌驾于永襄两地原先的世家望族,他们苦楚王府、苦晏氏已久,令郎做过什么了,你心里清楚,那些侥幸留得性命的人同样记得。晏老该不会以为漏成筛子的楚王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