蛇飞舞,满纸生烟,众人争相看去,却是一首长诗—— 黄河一清三千年,行潦灭没昆仑源。 我当濯足万里外,却怪尘土生青天。 何如曹溪一滴水,太阿削平如砺砥。 三江五湖不敢流,沧海无风清见底。 沅湘有脉通神州,乾坤无根元气浮。 青天在下水在上,铸出一片玻璃秋。 道人对此心自定,冷射瞳光双月影。 玲珑凿开云雾窗,悟作虚空大圆镜。 殷六自诩知诗,连忙点头:“唐兄弟此诗,真有李青莲风范,妙极,妙极。” 俞二默读一遍,亦点头道:“好一个道人心自定,瞳光双月影,凿开云雾窗,虚空大圆境,倒是和我武当心法颇有相通之处,高明,高明。” 宋远桥也是欢喜不已,一连看了数遍,长揖道:“多谢贤弟,有此一诗,吾与佳文同不朽矣。” 张松溪笑道:“诗词我便不通,但这一手书法,当真是漂亮极了,回头我令人好好裱了此书,就悬挂在这凝碧堂上,他日五弟回来,让他吃一大惊。” 宋远桥听了,笑容顿时一敛,摇头道:“唉,人至五十知天命,我却不知五弟何年得还,三弟何年能愈。我这做师兄的空活五十,可谓无能也。” 莫声谷道:“五哥本事高强,一定无事的,至于三哥,正好让大牛哥去看一遭。” 对于俞岱岩伤势,除了莫声谷,其他几侠心中都是隐隐绝望的,但是宋远桥却忽然生出个想头:这大夫年纪轻轻,竟能把峨眉几桩大药复原,说不定真有些非凡手段,也未可知。 当下道:“对,对,请扈先生替老三看一看!” 第88章 我不会治,我懂得治 俞莲舟点点头,吩咐知客道人道:“去叫人抬了你三师叔来。” 那道人闻言,急急奔出。 扈大牛连忙道:“在下去房中看顾便是,何必还要劳动俞三侠?” 叶孤鸿轻轻一拉扈大牛,笑道:“大牛哥虽是好心,只是想来俞三侠平素也独处久了,难得今日人多热闹,请他出来坐一坐,宽一宽怀抱也好。” 其实他这话也是顺口一说,真正想法,却是想到俞三周身瘫痪,屎尿都难自主,纵然武当弟子伺候再殷勤,那房里味道怕也不大好闻,似俞三这等心高气傲性子,想来不愿被人瞧见邋遢一面,何况还有这么多峨眉女弟子。 俞莲舟、张松溪都是心思细腻之人,立刻察觉出叶孤鸿一番好意,感激道:“师弟说的不错。” 过了挺长一段时间,两个弟子抬着一张软椅,慢慢走入厅来。 软椅上,一条大汉瘫坐其上,这汉子约莫三十八九年纪,双眉斜飞,高鼻大眼,生得极为俊朗,只是大约少见天日,皮肤苍白松弛,眼神中是藏不住的郁郁之色。 汉子穿着一袭干干净净白衣,头发胡须亦打理得整整齐齐,显然是特意梳洗整洁,才出来见人。 宋远桥上前,亲手扶着软椅放稳,对众人道:“这便是我三弟俞岱岩。三弟,这是峨眉派的几位师妹师弟,还有派中供奉扈大夫,以及这位唐珙唐贤弟。” 峨眉众女见这般一条好汉,如今手指都不能动弹,都不由红了眼眶,齐齐行礼道:“见过俞师兄。” 唐珙亦抱拳道:“久仰俞三侠侠名,今日得见,乃唐某平生幸事。” 俞岱岩眼神扫过众人,挤出了一丝笑容道:“恕俞某有伤在身,不能见礼了。” 自俞岱岩进得大厅,扈大牛便不眨眼盯着他看,此刻忽然开口道:“俞三侠,你的伤势,是被人以雄浑指力,捏断周身骨骼所致?” 俞岱岩微微诧异,望了望扈大牛,点头道:“不错!伤我之人,用的是少林派金刚指力!” 宋大、俞二、张四、殷六,齐齐露出讶色,张四忽然喝道:“老七,是你对大牛兄弟说了三哥伤情么?” 莫声谷叫道:“我是碎嘴子婆娘么?平白说这个做什么。” 他一口否认,其余四侠脸上同时露出一抹喜色。 俞岱岩自然知道兄弟们为何欢喜,苦笑道:“这位大夫一眼瞧出伤我者所用手法,本事果然极为了得,只是我浑身骨骼寸断,如今横生斜长,愈发不成模样,便是神仙下凡,只怕也难救治。” 宋远桥劝道:“三弟,世事非人力可知,自古以来多少困境,每每于不可为时,别有花明柳暗,这位大牛兄弟既有非凡眼力,让他仔细瞧瞧何妨?” 俞岱岩残废多年,心中已是自暴自弃,隐隐有些不愿让大夫诊断,以免再次失望。 但宋远桥既然开口,他便宁愿自己伤心,亦不肯拂了兄长好意,强笑道:“哈哈,这位兄弟不远千里而来,小弟岂有不愿他看的?兄弟,伱来替我瞧一瞧吧,别有压力,俞某自家事自家知,你瞧了难治,只顾明说便是。” 扈大牛点点头,上前来把他浑身细细摸了一遍,点头自语道:“筋骨寸断,好生凶残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