族杀奴隶不犯法,贵族犯了罪可以用钱相抵,那也是彼时的律法条文。可现在,任何人杀人都犯法,犯了罪也不能拿钱相抵。由是观之,之前的律法岂不是错了?” 秀娘父亲怔了怔,搜肠刮肚半响:“可那是之前的律法,不是现在的......” 赵英道:“在当时看来,那就是‘现在’的律法。既然当时的律法会错,我们现行的律法就也会错。” 婶婶惊呆了:“要是律法都错了,那还了得?” 赵英道:“没什么大不了的,这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,也没有不犯错的人,任何事物都是不断发展的,所以律法错了很正常,改正就是了。” 婶婶不信:“律法也能改?” 赵英点了点头:“律法一直是在修改完善的。” 秀娘父亲忽然笑了:“小郎君莫要胡言乱语,这天下的律法就算更该,难道会为了照顾我们这群泥腿子的想法与需求而更该?” 赵英肃然道:“为何不会?实不相瞒,大晋朝廷的律法现在就禁止土地买卖,不准人上人的出现,在河北河东,没有人可以压迫乡里百姓,任何人都不会被欺辱!” 秀娘父母被说得大眼瞪小眼,不是很能理解。 更多的,是不相信。 这与他们的人生经验不符。 半响,秀娘母亲支支吾吾地道:“要是不准土地买卖,当家的重病卧床之际,我们就没法拿田地换汤药钱,他就挺不过来了......” 秀娘父亲神色黯然,“的确如此。说起来,谭半村给的钱虽然不多,但至少帮我捡回了一条命。” 看他的神色,竟然不无感谢谭半村之意。 赵英终于忍不住有些恼怒,他哀其不幸怒其不争,勉力克制着自己,沉声道:“大伯受伤,是因为贪官污吏横行霸道! “若是官府秉承职责办差,大伯不仅不会受伤,还能拿到秀娘兄长的抚恤,家里不仅不至于沦为佃户,还能多一笔积蓄改善生活,日子能过得好些! “谭半村不过是趁火打劫之辈,有何需要感激的地方?” 听到这里,秀娘父母的脸色猛地白了。 秀娘父亲连忙上来捂住赵英的嘴,慌张地左右张望,急切地道:“小郎君你疯了,竟敢诋毁官府,就不怕被抓进牢狱?!” 婶婶在一旁帮腔劝解:“童言无忌,童言无忌,还好没人听见。” 她慌乱的眼神中,充满对官府权威发自内心的畏惧。 赵英扒拉下秀娘父亲满是老茧、指甲多有裂痕的粗粝大手,一字一句道:“官府怎么了?官府之所以有权力,那都是百姓给的! “他们胆敢用这种权力来残害我们,我们为何不能收回这种权柄?朝廷若是不允许,那就推翻朝廷! “百姓给了国家与官府权力,就该自己起来监督他们,还要有制约强权的手段,避免被窃权者鱼肉! “你们不知道,我可是很清楚,在河北河东,百姓有自己的国人联合会,断然不会发生官府私吞抚恤、殴打百姓这种事......” 赵英很激动,义愤填膺。 但他的声音戛然而止。 因为他看到秀娘父母开始恐惧得打摆子,目光里充满让他不要再说下去的哀求。他刚刚的声音有些大,不远处有农夫好奇地看了过来。 赵英心中一痛,颓然坐了下来。 秀娘父母这才松一口气。 秀娘父亲不无严厉地道:“小郎君,这种话日后不要再说了!自古民不与官斗,咱们不是他们的对手。 “我不过是去要回自己儿子的抚恤,就被官府一顿杀威棒打得险些家破人亡、妻离子散。 “官府手里有刀,对付我们还不是跟杀鸡一样简单?” 秀娘母亲连声附和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