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曜闻言,身体如同被扇了一耳光那般,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紧绷了一下,而随即又彻底地僵在了原地。 鬼使神差地,她眼眶中的泪水在听到那些话之后竟然停住了,她像是石化似地望着他的背影,许久后才艰难地苦笑了一声:“对不起啊。” 云咎骤然收紧了手掌,回应着她的道歉一般低低地应了一句什么。 事实上,他清晰地意识到,自己想要的并不是她的道歉,可是在听到那三个字之后,他心中翻涌的烦躁、怒意、悲哀被尽数扑灭。 终于,在得到她的这些答案——这些他早该有所预期的答案之后,他彻底恢复了冷静,能够像在过去千年里,执行每一道神谕的时候那样,对冥沧做出最公正的裁决。 “冥沧罪无可恕,他有他该面对的结局,我无法容情。”他字句清晰,以冷静到几乎冷酷的姿态低声道,“明曜,若无法接受,你便走吧。” 她早该料到这一刻的不是吗?明曜撑着地缓缓起身,她站在他身后不远处,定定地望着他的背影,至此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。 在她回答了他“北冥与西崇山”的问题之后,他又何尝不是在她与天道之间做出了选择。她早该料到这一步的,此刻的云咎并没有一千年前的那些记忆,他不会为她再一次违抗天道的规则,也不会向从前那样毫无保留地信任她。 明曜垂下眸,怔怔地回身往双头蛇留下的那滩余烬而去,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,或许应该将它们拾起,稳妥地保存在什么容器里,然后把它带回北冥……永远不离开了。 他们总要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。 明曜的手掌被冻得通红,俯下身一点一点地归拢着那些残烬。但突然,她的动作一顿,目光顺着身旁的一道黑色朝前望去——双头蛇从中被云咎劈斩为长短相似的两条,此刻明曜只聚拢了其中一条的蛇首部分,而本该在明曜身畔不远的另一条,此时却远远绕开她的身体,停留在她背后不近的地方。 它……原本就是在哪里的吗? 还没等明曜彻底发现不对,远处蜿蜒的蛇身忽然迅捷地伏地游动起来!它的速度极快,只冲云咎后背而去,弹指间,明曜耳畔暮溱的声音忽然炸响—— “双头蛇,既然有两个头,为何不能有两个魂?” 那么……双头蛇的法相?! 明曜只觉得眼前一黑,思绪尚未跟上,身体已同时幻化出本相和法相朝云咎而去。 神禽清亮尖利的鸣叫骤起,她不顾一切地扑向他,也将身下的景象尽收眼底——深浓而危险的魔气深入冰川下,巨蛇如同黑色的丝带悄无声息地,迅速地向前游走,那双明黄色的蛇瞳死死锁着身前之人,骤然去势如电,巨口大张,如巨龙出海,以不死不休、同归于尽的姿态朝执法神后心直蹿而起! 与此同时,蓝鸟法相同样以疾电之速自长空跃下,双翼怒张,与巨蛇法相轰然相撞! 相似的明黄色双眼怒而相对,刹那而过的情绪几乎接近于二人在母体中争夺斗争的那些岁月,莹蓝的本相之力与玄色的魔气相撞,而下一刻,巨蛇同样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叫,当胸冲破明曜的身体,将她重重摔于冰川悬崖尽头。 一切仅仅发生在那一息之间,当蓝鸟法相震碎,明曜蜷在悬崖边沿痛得睁不开的刹那,她才意识到自己从未爆发出这样巨大的力量过。 哪怕在一千年前的月隐峰上,面对浩荡雷劫,她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极限的速度与力量。 心跳骤停,血液凝固,五感与意识如潮水般迅速而不着痕迹地褪去,在最后的最后,她忽然感觉自己被人紧紧拥在怀里,冷香一如既往地令人心安,那一刻她想……她真的是……好想念他啊。 云咎,她认认真真地,全力以赴地爱过的云咎。 他们真的有好久好久没有见面了。 “不要杀他。”鲜血糊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