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以为跟着这位京里的大人,就算没什么赏钱,也应该吃香喝辣,是个美差事,可谁成想每日风餐露宿,这都要傍晚了,还身处荒郊野林。 “前面有炊烟,找个人家借宿一晚吧。” 宋礼沿河道继续向前,走至日落时方抵达一个村落。 村落不大,只有百十来户人家,大多是低矮的泥土房,此时正是晚饭时,倒有些孩童在街巷里玩耍。 宋礼见村口的一户人家小院还算整洁,木门也敞开着,便径直走了进去,高声喊道:“可有人吗?” 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走出堂屋,打量着宋礼等人,不冷不热地问道:“啥事?” 宋礼行了个礼,道:“这位农家,我们是探查河道的差役,只因今日天色已晚,想要投宿一晚,不知可否行个方便?” “官差?” 中年人眉头微微抬,一道深深的纹路便显现出来。 一位老奶奶此时从厨房走了出来,呵呵笑了笑:“方便,当然方便,只不过需要委屈三位,舍下简陋……” 宋礼笑道:“哪里,是我们打扰了。” 老奶奶转身喊道:“白英啊,去准备点酒菜,招待招待。” “不需要吧,我看这几位已经吃过了……” 白英毫不客气地说道。 宋礼走向老人家,平和地说道:“无需麻烦,我们确实已经用过晚膳了,只需休息就好了。” 老奶奶见此,狠狠瞪了一眼自己儿子,然后喊来儿媳刘氏,招呼着收拾出一间房。 一张床,两个地铺,两床棉被,桌凳与蜡烛,还有送来的热水,如此宋礼已是满意。 宋礼将舆图铺开,正要研究,白英走了过来,道:“老母亲喊你们用点简单的饭菜。” “我们带了干粮,已用过了,真的不必麻烦了。” 宋礼摆了摆手,然后低头研究舆图。 白英看了一眼舆图,便转身离去。 夜里,宋礼依旧没有休息,点着蜡烛想要找出办法来,可无论如何找,总没有办法,地势是个大问题,水它不能往高处流啊。 朝廷还在等待自己的治水方略,户部筹备的先期钱粮已经过了凤阳,再拿不出个方略,那就会耽误大事。 走出门外,宋礼看着夜空中的月亮,轻声叹道:“到底如何引汾济漕?” “引汾济漕?朝廷当真要疏浚会通河?” 突然的声音,惊得宋礼连忙看去,只见不远处的草垛旁,半躺着一人,借着月光辨出了白英。 “你为何在这里?” 宋礼不由问道。 白英很想说家里仅有的被子都给你们了,就剩下一床留给了老婆、老娘,话到嘴边,却成了:“官差入户,不盯着点怎么行?” 宋礼苦涩一笑,道:“你很厌恶官差?” 白英坦诚地点了点头,道:“我爹就是被官差打死的,在会通河上。” 宋礼听闻之后,不由沉默。 白英扯了一根麦秸,拿在手里摇晃着,道:“会通河已经堵塞了,借汾水开旧道完全不可行,想要借助其他水源,呵,踏遍三百里也找不到。” “啊?” 宋礼不由一惊,眼前之人看似粗犷,是个农夫,却似知水利。 转念一想,其父亲死在会通河上,应是船夫,而白英也有四十余,生活在这一代数十年,想来对水利多少有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