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 碧霄脸色煞变。 怎么可能? 这个慕寒渊—— 他怎么可能比云摇带给自己的可怖感更上一层!? 强夺的念头顿时一丝都不剩。 在那人望来的漆黑眼眸里,碧霄莫名觉着神魂都随之战栗,就仿佛面前便是一个巨大无底的黑洞,随时都可能将他湮灭其中。 碧霄强忍着没有后退:“你……你既然已入渡劫,我们再斗法,只会两败俱伤——你想清楚了,这是在乾门,若真波及了方圆千里,死的都是你乾门弟子!” “……” 隔着百里长空,碧霄看不清那人漆黑眼底的情绪。 只是莫名的,他竟觉着那个眼神带着一种睥睨怜悯的玩弄,像是神明在拨看一只作戏的蝼蚁。 这屈辱感叫碧霄登时涨红了脸,他声音冷厉下来,一指脚下的乾门山门与那遍野的乾门与浮玉宫的弟子们:“只要你交出一物,我便就此离开,绝不回头——否则,今日你乾门必灭半门于此!” 慕寒渊低嗤出冷淡的笑:“拿乾门威胁我?你弄错人了。你能威胁到的那个人,现在在……” 他抬手,虚虚点上自己的心口。 “这里。” 碧霄顺着他手指望去,日光之下,那身沾了血色的长袍如红梅落雪,但仍是一览无遗—— 慕寒渊身前空无一物。 他虚点之处,也分明是他自己的心口。 碧霄脸色难看:“你什么意思!戏弄我不成?” “……连这个都看不见,什么废物,也配来我面前犬吠。”慕寒渊冷哂,眼底魔焰如涌。 他本欲发作,只是想起什么,又懒洋洋垂下了袍袖。 ——只他自己所见,心口那道光匕的虚影被指节穿拂而过,又重新凝结。 如夜色里鞠起的一捧星海,凝作了有形无质的匕首。 比起当日在藏龙山,被云摇插入心口时,如今这把匕首已经彻底楔入慕寒渊的胸膛中,只余下匕尾。 而匕首入心处,正死死镇压着这具躯壳内原本真正的慕寒渊的神魂。 夺舍非易,更非朝夕——那便只能先行魂匕镇压之法。 当年为再次下界回到这里,他斩碎神魂,剔尽魔骨,留下这一丝尚存天罚之力的神魂碎片,也只比这方乾元界的慕寒渊的神魂强上一分而已。 若非这把魂匕,他绝无可能如此之快便夺走了慕寒渊的躯体。 镇压既非夺舍,便余患无尽。譬如此刻,他想随性而为都要顾虑。 不过既然这具躯壳都落入了他手中,再回魔域,重修神魂,彻底夺舍也只是时间问题。 “前路漫漫啊。” 慕寒渊轻点虚空,束腰玉带下,系着的悯生琴不甘不愿地颤栗起来,但终究为慕寒渊所属,随着一声哀鸣,龙吟剑便强行出了鞘。 玉白长琴同样显影,化作悯生横伏于慕寒渊身前。 他单手一抬,懒懒落上琴弦。 “铮——” 琴弦勾挑,慕寒渊长眸懒垂,艳薄的日光绲过他清隽侧颜,像沿眼尾迤下了淡淡血纹。 “去,”他声音倦淡,“全杀了。” “——!” 琴音落时,龙吟剑已现身山门内。 如光阴过隙,刹那之息,便在人群中行绕过无数来回,光带般织起碎荫。跟着,每一个浮玉宫弟子尚未回神的眼瞳睁大,脖子前不约而同地缓缓浮现一道血线。 “砰。” “砰砰砰砰砰……” 无数具尸体砸向地面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