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, 筵讲的杨廷和,明显有些心不在焉。 终于讲完今日的典籍后,他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。 弘治皇帝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,道“杨卿家,有话便直说吧” 杨廷和终于忍不住了,道“陛下,昨日臣所弹劾何千户一事,不知?” 昨天弘治皇帝是深夜才下的旨,随侍的丘聚自然要到今早,才能跑到通政司拟旨。旨意写好后,又要再拿到司礼监批红,才会昭示下发。 故而这时候,杨廷和还根本不知道,此事的处置结果。 “朕擢他为锦衣卫千户衔,并给了他在京城专售之权”说起这个,弘治皇帝一脸的苦笑。 “什么!”杨廷和顿时大惊失色,激动之余,还有些责怪的意味“陛下怎能纵容那些轻浮乖张之人!若留他在太子身边,大明岂还有未来?” 这话一出口,弘治皇帝登时抬眼看向了杨廷和,目光凛然犹如利剑。 杨廷和的心脏猛然一跳,顿觉如芒刺在背,顺势一下子拜倒在地“臣失言,万望陛下降罪” 幸好,弘治皇帝的目光一放既收。 扫视了暖阁里的一应器物后,方才淡淡地道“杨卿家,你只知他弄出了那等妇人之物,还拉着太子参与商贾俗务。可你却知,他为何要这样做吗?” 杨廷和登时哑口无言,心想那等贪财图利之徒,做这些就是为了捞钱呗。除此之外,还能有什么缘故? 弘治皇帝却早有所料,又轻轻吐出一句话“他这样做,是因为我大明缺铜,因为大明宝钞已不被百姓信任。所以,他才要用玻璃镜替代铜镜,为朝廷回收铜料铸币!” “用玻璃镜替代铜镜,为朝廷回收铜料以铸币?”不愧是未来的内阁首辅,只听这一句关键信息,杨廷和立时领会了其中的关键。 可越是如此,他越是愣愣不能言,身子还蹬蹬地退了两步,面色呆然“他,他竟想出了这等法子,以缓解挽救我朝的宝钞?” “臣,臣也苦思冥想了数月,无论是重新开掘铜矿,还是严令百姓强制使用宝钞,都觉不妥而他这般另辟蹊径,想出回收民间铜料铸币的法子,一下竟柳暗花明。” 听到这里,弘治皇帝也不由感慨,道“尤为难得的是,他也知事关重大,并未大张旗鼓地上奏。而是想着先在京城试验一番,看看效果再说。” “并且,他还主动让给了太子两成的股份。表面看,是在教唆太子参与商贾俗务,实则是将这生意摊明了在朕的眼下,以示他没有私心” 听到这里,杨廷和越发觉得,何瑾简直高深莫测。 可越是如此,他也越觉疑惑“既然他事事都谋划得如此周详,为何还要装作一副贪财图利的假象?” 这下,弘治皇帝也不知缘故了,道“卿家若是有暇,不妨代朕去问问” “臣遵旨。” 想到就做,风风火火的杨廷和,当即就跑到了何瑾的家中。也等不及金元通报,直接就往中堂里闯。 见到何瑾后,他更是劈头盖脸地便问道“何千户,既然你发明玻璃镜,是为了恢复大明宝钞的信誉。为何不直接跟我说明,反倒故意让我在陛下那里出丑?” 正坐在椅子上,眯着眼睛享受沈秀儿按摩的何瑾,抬眼跟看白痴一样,看了下杨廷和。 又吃了一口柳清霜送来的冰镇西瓜,才懒洋洋地开口道“你是不是傻?这种在陛下露脸的大功劳,我岂能轻易告诉你?万一,你分了我的功劳怎么办?” 杨廷和顿时一愣,随即便惊讶地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! 可,可他还是委屈激愤“我在你心中,竟是那等嫉贤妒能之人?” 何瑾登时一撇嘴,反问道“那我在你心中,是贪财好色、奸佞阴险的小人吗?” “呃”杨廷和是中正君子,从不欺瞒自己的内心,承认道“是有那么一点。” “嗯,那你在我心中,也有那么一点嫉贤妒能。” 杨廷和这个气呀,转身就要离去。 可就在此时,却看到又一个不等金元通报的人,闯了进来,上来就尖声尖气地责备道“何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