娘便一直看着。 直到端来的粥变得只有一点温热了,她才敲了敲门,轻声唤道:“清郎。” “珍娘?” 仿佛刚刚从另一个世界抽离,方朝清停下笔,略微迷茫地看着进来的崔珍娘。 崔珍娘柔柔地笑着:“方才你跟那人一直在书房,连午饭都未用,我担心你饿,便叫厨房做了些点心和粥,你吃些吧。” 方朝清笑:“多谢珍娘,倒正好饿了。” 说罢便洗了手,喝起粥来。 崔珍娘目光瞟到书案上,犹疑地问:“相公,你在……练字?” 方朝清一顿,痛快点头:“是啊,在练字。” 崔珍娘惊讶:“你的手……” 方朝清微笑:“珍娘,我的手只是伤了,却没断,阿圆说的对,我不该因此便自暴自弃。” 崔珍娘瞪大了眼睛:“阿、阿——” 方朝清放下粥碗,目光温润地看着她:“是啊,阿圆,就是方朝元。方才,我们兄弟长谈了一番,解开了许多误会——” 阿圆找方朝清,自然是来告别的,只是告别之外,更多的还是解心结。 阿圆不再别着来,不再说话句句带刺,一字一句地将从方朝清最初出事时,他所见所作的一切,乃至心中所想都和盘向方朝清托出,并且承诺,以后不会再给他捣乱,甚至只要方朝清有需要,他都会尽力帮助,最后,他还想让方朝清跟他一起回京城。 听完他的自白,方朝清沉默了许久。 上次在悦心堂的交谈后,他便大致明白了兄弟俩之间的一些误会,只是听阿圆仔细地、一件件地说出来,感受还是有些不同。更何况,与甄珠之间的事,阿圆也没有隐瞒,除了细节,其余两人相交的过程都大致向方朝清说了一遍。 一时间接收那么多信息,方朝清无可避免地沉默了。 沉默过后,是释然。 “……他本心是为我好,只是手段激烈了些,但他说得对,我不能继续自暴自弃下去了。虽说我仍旧认为经商没有什么不好,并不像他说的那般,经商便是自甘下贱,但不可否认,以前的我并没有对生意上心,只是想借此谋生,也因此才那么容易被他捣乱,一被他捣乱,哪怕明知有他搞鬼,却还是不自觉地心灰意冷了,认定自己没有经商的天分,便愈加不肯努力……” 方朝清目光清亮地娓娓道来,最后慨然一笑。 “珍娘,我想通了。” “管他什么大师,什么批命,人活一世,若只想着做缩头乌龟,那还有什么意思呢。” 他唇角微弯,带着浅淡的笑意,白净的面上珠玉一般熠熠生辉,凤目中更是波光流转,深邃的湖水一般,沉静而包容。 他用那双湖水一般的眼睛看着她:“珍娘,你怕么?” 崔珍娘张了张口,想要说话,胸口却仿佛被什么紧紧抓住一样猛烈地疼痛着。 方朝清还在微笑地看着她。 崔珍娘捂住胸口。 “嗯,我不怕,清郎,你想做什么,我都陪你。”她颤声道。 方朝清脸上笑意便更浓,白净精致的脸庞仿佛清风朗月。 —— 第二日,甄珠便收到了方朝清的信。 信上,他将自己与阿圆的过往一笔带过,只说以后不会再有人阻挠她与悦心堂的合作了,询问她是否还想跟悦心堂合作,若有意,请她回信一封,他会将以后合作的具体事宜再写信与她详谈。 这封信措辞小心而谨慎,除了公事公办的交代和询问,没有一丝超出的亲昵和熟稔。 不够亲密,但对于合作伙伴来说,这样的态度才更叫人自在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