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,不过才堪堪当上太师一年而已。 寸土寸金的皇城东,太师府占地广阔,府内有一个阔大的演武场,此时正呼喝之声不断。 烈烈骄阳下,年轻力壮的精壮汉子们赤着上身,露膊相斗,黝黑裸露的皮肤布满油一样的汗珠,随着动作从结实的肌肉上滚落,甫落在地面,便被炽热的温度灼地只剩一点浅浅的水痕。 不时有爽朗的大笑声,豪气的吆喝声,嘈杂热闹,不像大官府邸,倒像是江湖门派一样。 阿朗躺在床上,听着演武场传来的熟悉声响,就好像回到洛城的镇远镖局一样,脸上不由露出浅浅的笑。 “小子,还笑?待会儿就叫你哭!”白胡子拖到胸前的老头脸上做出凶狠的表情,从药箱里拿出几把柳叶般纤薄的雪亮薄刃,在阿朗的脚踝处作势比划着。 阿朗却没有被他吓到,反而诚挚地道谢。 “谢谢您,周先生。” 周先生呵呵一笑:“现在谢还早,等你挨过去,腿脚真好了,再来谢不迟。我可没保证一定能给你治好。” 阿朗摇摇头:“不管最后治没治好,都要谢谢您。” 周先生白色长眉抖了抖,依旧不居功:“你要谢便去谢大当家的,我就是个大夫,大当家的让我给谁治,我就给谁治。若不是大当家的发话,老头子才懒得搭理你。” 阿朗微愣,旋即胸口涌上一股热流:“大人……自然也是要谢的。” 他看着微微有些扭曲的右脚踝,胸口微微发烫。 能遇贵人赏识已经是他不能预想的意外惊喜,而这贵人竟然还让人给自己治跛脚,哪怕并不一定能成功,但——哪怕只是一丝希望,就已经足够他去憧憬。 周先生很快便准备好了。 雪亮的刀刃入沸水煮过,麻醉的药剂灌了阿朗一大碗,又喊来几个壮汉,却是要按住阿朗不让他乱动的。 “这麻沸散虽说有些用,但待会儿要把你已经长好的骨头跟肉重新剜开再接上,那疼痛,非常人所能忍,麻沸散不顶什么大用的,该痛还是会痛。”周先生说着,又挑了挑眉毛,“你若怕疼,这会儿后悔还来得及。” 阿朗摇头,依旧没有被他吓到:“周先生,我不后悔,也不用让人按着。” “我不怕疼。” 他眼神坚定,眼底没一丝的惧怕,嘴角甚至还挂着微笑。 说是这样说,周先生还是让壮汉们牢牢按住他的身体四肢。 动刀前说大话的人他老头子见多了,可等到真疼时,哭爹喊娘的更多。真当个个都是关二爷,刮骨疗毒还能面不改色呢。 周先生摇摇头笑了下,便开始动刀。 然而,阿朗叫他惊讶了。 雪亮锋利的刃生生划开长好的皮肉,剜掉赘生的冗肉,已经长好的骨头也被生生从原本的伤处再次敲断。 麻沸散虽能止痛,但对这样连绵不绝的剜肉断骨之痛,不过是聊做安慰罢了,周先生虽自己没体会过,但见过太多的病患熬不过这疼而痛哭失态的。 然而,从头到尾,阿朗没有叫过一声,四肢果然也如动刀前他说的一样,虽然痛到颤抖,却没有狂乱地踢打。 他脸上汗珠一颗颗滚落,眼睛却始终明亮,只看眼睛,完全看不出他正经历着什么痛苦。 直到最后终于将骨骼归位,开始给伤口包扎,阿朗都没叫过一声。 周先生心里惊叹,正要夸他两句,外面忽然响起洪钟一般豪爽震耳的声音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