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班长一手拎着驳壳枪,一手毫不客气地推开挡路的人,他身后的两个战士抬着担架,担架上躺着孟占山。 他们刚刚赶到后方医院,身上衣衫槛楼,血迹斑斑,脸上杀气腾腾。 他们把孟占山直接抬到了抢救室,似乎根本没打算办什么手续,一个卫兵见状,不满地嘟囔了一句“先去办手续!”没想到话没说完就挨了两记耳光。 卫兵大怒,正要发作,却被随后赶到的女军医拦住了。两人似乎认识,耳语了两句卫兵的脸上顿时变色。 “马上抢救首长!听好了,找最好的医生!敢说半个不字,我先毙了你,再毙了我自己!”马班长红着脸咆哮道。 卫兵脸色苍白,他知道这些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人是没有道理好讲的,这是一群半失去理智的家伙。 更何况,听女军医讲,伤员竟是指挥靠山屯大捷的孟占山孟旅长! 靠山屯大捷,谁个不知?哪个不晓? 卫兵不敢怠慢,立刻给院长打了电话,很快,院长就赶来了,亲自给孟占山诊治。 此时,躺在病床上的孟占山已经迷迷糊糊了,朦胧中,远近皆是虚幻和沉浮…… 他的身体好像已经不属于他了,他觉得自己已经被零切碎分了,肩头仿佛坠着千斤巨石,胸胁间仿佛被揭了一层皮那样疼痛。 这一路,实在是太辛苦了。 本来他就在和张老海的搏斗中伤了元气,可在幸存的人当中,谁也不会开车,他不得不赶鸭子上架,在打了一针强心针之后一边输液一边操起了方向盘。 极度的疲惫外加极度的消耗,他只觉得头重脚轻,浑身发软,天地都在打旋。 女军医一刻不停地给他擦汗,给他换液,给他调整输液速度。引流瓶里的液体越来越多,女军医知道,这不是什么好事,可她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么多。 做这些的时候,她不停地看着他,眼里充满了疼惜。 他像被抽了筋似的,一点力气都没有,可他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迷,以至于把嘴唇都咬破了。 他知道,他必须挺住。 车过赵家铺子,又走了两个多小时,路不算陡,时间也不算太长,可在孟占山的感觉里,像是走过了千山万水,怕是攀南天门,也没有这么辛苦…… 一路上他跟要断了气似地喘息着,眼前是一阵一阵黑蒙,脑袋里宛如要爆炸了一般,气血翻涌,险些忍不住就要吐起来。 终于,在担任向导的马班长喊了一句:“前面就是后方医院!”时,恍若波涛般卷袭上来的困意让他很快就失去了知觉…… 经过检查,病情很快就清楚了。眼前这个伤员贫血太严重了,还发着烧。固定引流管的缝线已被撕脱,幸好引流管没掉出来。 “好奇怪,这个伤员并没有新鲜出血,可他贫血成这样,居然好像还经过了一番剧烈的打斗,真是不可思议。”院长一脸困惑地对助手说。 助手说:“不可能吧,这个血色素水平,能站稳已经不错了。” 院长点点头,又摇摇头,“我还是相信我的判断,赶快给他输血!” 化验出来的结果把院长吓了一跳,孟占山是稀有血型,血库里几乎没有,院长急得满头大汗。紧急召集全院官兵对血型,居然没有一个相符的。 马班长正坐在抢救室外的台阶上摆弄着他的驳壳枪,一会儿合上机头,一会儿又掰开,吓得旁人都绕着他走。他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,听到血型对不上时,立即带着两个战士冲了进去。 天可怜见,只有马班长的血型相符,院长立即让人抽了400cc,给孟占山输了进去。 效果不大,孟占山只是迷迷糊糊的哼了一声,仍旧晕迷不醒。 马班长急了,让医生再抽,医生却不敢了。院长说:“同志,一个人一次的最大献血量是400cc,不能再抽了!” 马班长立即起身,在院长面前扑通一下就跪下了:“院长同志,我这条命算什么呀?别说我欠了首长一条命,就算是拿命来换,我一百条换他一条也值。院长同志,抽吧,有啥好歹我不怪你们,我代表全班给你们磕头啦……”说着便磕头不止。 院长连忙拉起马班长: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