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一块阵地,敌机就扩大一片轰炸区域,宁可炸成废墟也不给民主联军以落脚点。 一团团白光拖着浓烟,从高空落下,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。 大量半透明的汁液蒙着蓝色的火焰,不停地迸溅,一下子就能烧穿军装,蚀进皮肉。 战士们完全陷入了火海,到处都是滚动的火球,汽油弹疯狂地燃烧,烤焦了胸膛,烤焦了心、肺、气管,留下一具具冒烟的尸体,有的只剩一条焦黑的脊梁,仿佛烧毁了的老屋的房梁。 东北的夏日,白天格外漫长,从早晨4点到晚上8点,老天爷都为敌机开绿灯。 敌机来了又去,去了又来,少则几架,多则十几架,发现一人一马亦打,对我军影响极大。 敌机不但轰炸城内我军阵地,而且轰炸外围阵地,致使我军后续部队开进困难。 敌机还空投了大量物资,使守敌粮弹不缺。 浓浓黑烟笼罩着天空,黑烟里夹杂着无数碎屑,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,覆盖了阵地,覆盖了废墟,落在人肩上,仿佛下了一场黑雪。 四平战火犹酣,仿佛人间地狱,到处都是枪炮声,到处都是流血搏杀的场面。 尸体堆满了街巷,血浆在烈日下缓缓流淌,然后凝固。整个四平城像是铺了一层红色的地毯,战况惨烈无比。 尖刀营在次日就伤亡过半,开始不断的补充建制,到第五天部队打到市中区时,全团已经伤亡三分之一,谢振国那个时候已不顾一切地下到尖刀营,亲自指挥部队一寸一寸地向前攻击。 6月19日,14团终于打到了陈明仁的核心守备区,这里是中央银行和市政府大楼,还是71军的军部,防守甚严。 浓浓的硝烟里,一座高大的红楼怪兽般矗立,完全是钢筋水泥结构,四周还有不少钢筋水泥浇筑的地堡群,每个地堡群都是可以独立作战的坚固堡垒。 大楼顶上有钢筋水泥浇筑的轻重机枪掩体,并配有6门山炮;下面每层窗户都有机枪和步枪射孔,总计有100余个机枪火力点,1000余个步枪射孔,构成了上、中、下三层立体交叉火力。 驻守大楼的是71军的特务团,指挥官是陈明仁的胞弟陈明信。虽然仅有9个连千余人,却是71军最精锐的部队。 谢振国把地势看清楚了,就命令部队发起攻击。一营担任主攻,炮声一响,部队按着三三制,踩着炸点迅速向前突击,没等部队接近障碍区,敌人就开火反击了。 果然是赫赫有名的特务团,装备之精良,火力之猛烈,让谢振国大吃一惊。 望远镜里,大楼上下一片轰呜,一片火光,一营在密集的火力打击下简直寸步难行,除了被打倒外就是趴在地上,很快就没了冲劲。 第二次进攻,14团增加了一倍兵力,进攻也强悍得多,恶狠狠地分组直扑碉堡群,战士们一边冲锋一边猛烈射击,开阔地间火网结得泼水不漏。 特务团却像一个惯于碰硬的拳师,知道遇到了强悍的对手,反而更兴奋了,竟然从碉堡里冲出一支反冲锋的队伍,双方在开阔地里短兵相接,浴血搏杀,两边的士兵都像成熟的高粱秸似的成片成片倒下,倒下去了手中的冲锋枪还在搂火射击。 谢振国在后面看得一清二楚,气得把望远镜一摔,“太嚣张了!居然敢反冲锋?狗日的刮民党,老子不信还有我谢振国拿不下的阵地,立即再组织冲锋,冲得再狠一些,别停下来,一分钟也别让狗日的喘息!天黑前一定要拿下大楼!” 说完戴上一顶钢盔,抄起花机关枪,大喝一声:“警卫连!跟我上!” 周政委大惊失色,连忙阻拦,“团长,狗日的很难打,一个正面就四五十挺机关枪,泼豆子一样。我们的战士一拨一拨地冲,一拨一拨地倒下……天快黑了,我看,先喘口气,把部队撤回来,天黑再打吧!” 黄参谋也点点头,“就是,团长,打夜战可是咱的看家本领,咱旅长不是说过吗?要以己之长攻敌之短,不能硬拼!” 谢振国郁闷的说不出话来,甩手将钢盔丢在地上,眼珠子往外渗着血,气喘咻咻,抬头盯着不断向外反冲锋的特务团浑身发抖。临了,艰难地吐出一句: “撤吧……”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