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的传言宫里其实常有,次数多到当主子们都懒得计较了。这回也一样,最初的风言风语就连楚怡这个当事人都只是一笑而过,后来闹得越来越厉害,舒皇贵妃才出面罚了几个宫人,以儆效尤。 但在这事逐渐冷淡下去之后,不知怎的情形忽然一转,钦天监上本说他们夜观天象,近来东宫阴气颇盛,似是不祥之兆,或可殃及大应安危…… “殃及大应安危”,这话听起来很是严重。 但到此为止,皇帝也只是听着,吩咐钦天监继续好好观天象,看看如何解决。 又过两日,钦天监却又上奏,说应该是太子身边有名中带草木的人冲撞了太子。 话一出口,整个大殿里都静了一下——当下满朝谁还不知东宫里最得宠的妃妾是个楚氏?楚字上面是个林,单是这字便有两木,若再细解其意,林中又有多少草木? 皇帝纵使对东宫妃妾之事不熟,也同样一下子想到了她,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太子。 沈晰怔了一息,忽然指着那钦天监官员便破口大骂:“一派胡言!谁许你构陷孤的公主!” ——哎? 众人的思路不由自主地被他带歪了两分,都下意识地往东宫长女身上想了一下。 但大多朝臣都并不知安和公主闺名,只想这“和”字能拆出个“禾”,说是草木有点勉强,心下觉得太子护短太过。 却见太子端正一揖:“父皇,柔凌才五岁,眼下不过会被十几首诗,能有什么不祥之兆?” 哦,柔凌…… 众人释然,“柔”字拆下来,底下确实有个木。虽不及楚氏的那个“林”要多,但也不是说不通。 皇帝也悠然地点了点头:“柔凌是个好孩子。” 钦天监匆忙解释:“殿下,臣绝无指责公主之意,臣……” “那你是说谁!”太子一记眼风扫过去,愣把那官员即将出口的一句“楚氏”给噎了回去。 “臣……”他哑了哑,太子没再看他:“若父皇当真不放心,儿臣可把柔凌交给母妃几日再接她回来;但这不祥之说,儿臣不信!” 他字字掷地有声,任谁听了都得觉得他是个好父亲。沈晰也是拿准了事情一旦牵到皇家公主身上,不论钦天监先前是在为谁办事此时都要多几分顾虑,所以才句句只提柔凌。 果然,一时之间钦天监没敢再说话。 皇帝沉了一沉:“还有事要奏吗?” 殿中寂然,无人回话。 皇帝点了点头:“那便先退朝,太子等一等。” 群臣齐施大礼告退,待得众人退远后,皇帝也位在殿中多留,沈晰便跟着他一道向乾清宫走去。 御前的一众宫人都远远地跟着,皇帝犹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:“朕近来,其实身子又不大好。” 沈晰心头一紧:“太医院怎么……” 皇帝摆了摆手:“朕没让他们说。” 之后又是片刻的沉默。皇帝再开口时,话题总算落在了钦天监提起的事上:“你知道钦天监说的不是柔凌,对?” “……是。”沈晰颔首。 皇帝偏过头睃了他一眼,脸上挂着笑,但目光寒得让他不敢抬眼:“朕从前跟你说过,如若有朝一日出了意外,你要狠得下心。” 沈晰喉咙里发噎,噎了半晌,反问:“父皇当真信钦天监所言?” “朕宁可信其有。”皇帝脚下缓缓踱着,“况且,朕也不想让你背上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恶名。你现在中意楚氏,是因为东宫里只有她一个合你的意。但来日承继大统,天下的好姑娘都任你挑选,你不妨把目光放长远些。” 沈晰笑了声:“父皇觉得那一样吗?” “没有谁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