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,当在三日后。” 陈景盛神色一顿,稍作思考,并未作询问。叔祖交友中,有不少奇异人士,这位年轻士子大概就是其中一位吧。 两人一番简短交谈后,陈景盛领上慕远夷往后院前去。 后院花草树木繁茂,越显得人少寂寥,叔祖孤僻喜静,独居于此。好好的院子,从不见孩童玩戏的身影,叔祖终此一生,未留子嗣。 到他病重时,孤寂的后院才热闹起来,仆人往来听令,也时不时有亲戚前来刺探。陈景盛知晓陈郁厌烦这些亲戚,能挡下的纷扰,他尽数挡在院外,哪怕遭亲戚诮骂。 两人来到病床前,陈郁仍未清醒,陈景盛本想唤醒他,慕远夷抬手制止,他打量衰老枯槁的陈郁,神色忧郁,那忧郁之中似又挟带几分惋惜。 陈郁在床上渐渐转醒,他似有感应,他眼角的皱纹颤动,他睁开了眼睛,那眼睛不再像宝石般闪动光泽,它黯淡如熄灭火焰的黑煤。曾经他风华正茂,翩翩甚都,哪怕当年他哀恸憔悴,也不减昳丽。 慕远夷未曾想过,他会见到陈郁这幅衰老而近乎丑陋的模样,皱皱巴巴的皮肉附着干瘦的骨头,像具皮囊一般。 陈郁黯淡的眼睛,在见到慕远夷的刹那间曾亮起过,带着喜悦之情,布满细皱纹的嘴角上扬,他悠悠道:“远夷,你可是来了。” 慕远夷颔首,眼底一抹深意,言语亲切:“叔茂,我来看你了。” 他坐在床沿,握住陈郁的手,丝毫没有晚辈的样子,反倒像陈郁的同辈友人。不只他如此对待陈郁,陈郁对他也像老友那样亲昵,这令陈景盛感到十分惊讶。 一个是耄耋之龄的人,一个是十八九岁的后生,他们会是同侪?会是多年挚友吗?可不是咄咄怪事嘛! 陈景盛瞪大了眼睛,他心中泛起不安,他拳住手,待他思及,张开手掌,手心皆是汗。 陈景盛本该成为一位愚笨的庄稼汉,在叔祖返回南溪居住之前,他是族中孤儿,黑瘦可怜,寄人篱下,挑粪提水趔趄走在田间。年幼的他,抬眼所见,只有南溪绵绵起伏的山岭,他不知道山之外是什么。 后来叔祖隐居南溪,怜悯他的遭遇,抚养他,送他去,也带他到外头游历。他从此才知道山之外是另一番热闹场景,有市井十洲人的繁华城市,有弯弯绵延的海岸线,浩瀚无垠的大海。 这么些年,他自诩见多识广,奇闻异事听得许多,可是此时,他看不透慕远夷到底是什么来头。 他也无需看懂,因为叔祖很快将仆人支走,连他也一并差遣出去。 叔祖是个神秘而复杂的人,他早年的很多事,从别人口中听来都十分离奇、怪谲,陈景盛也不知道真实有几分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