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筝公主体弱风一吹便容易咳嗽,嘉禾脱下自己藕粉绣荷斗篷罩在玉筝公主身上替她挡风。 玉筝公主看了她一眼,紧了紧嘉禾披在她身上的斗篷。 嘉禾同玉筝公主只算点头之交,平日除寒暄外并不多话。 今日两人同行,玉筝公主主动同嘉禾搭话道:“程三,银朱及笄宴上的事我有所耳闻,听说你当众扔了沈二的簪子。” “做得好!本公主对你刮目相看。”玉筝公主道,“我们女子就该有骨气,人家既然不喜欢,何必要热脸贴那冷屁股。没得反倒让人家瞧不起你。” 嘉禾点头应了声:“嗯。”她追着沈云亭跑了十几年,沈云亭从来没将她放在眼里。多少也是因为她毫无底线原则地将沈云亭放在第一位。 想要得到别人的爱,先要懂得爱自己。这个简单的道理她听过无数回,却在自己彻底死过一回了才渐渐明白。 程景玄走在前面,听见玉筝公主的话,哼了一声:“教训别人倒是头头是道,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,整日说将来要嫁给唐律这个斯文败类。” “唐律是个谦谦君子。”玉筝公主气道。 程景玄沉着脸反驳了句:“我看不出来。” “你……”玉筝气得呼哧呼哧喘了起来。 她本就有喘病,这一喘便停不下来了,脸上顿时汗如雨下。 程景玄没想到会变成这副样子,顿时又愧疚又着急,背起玉筝,对嘉禾道:“阿妹你在这等我,我先背病秧子去找大夫……” 说罢背着喘得厉害的玉筝公主,头也不回地跑了。 嘉禾望着阿兄紧张到要命的背影,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。 前世她与沈云亭成婚后不久,玉筝公主嫁给了礼部尚书之子唐律,许是因为胎里带来的痼疾,不易有子嗣,唐律以此为借口纳了公主身边好几个婢女当通房。没过多久玉筝公主便因此郁郁而终。 嘉禾瞥了眼自家阿兄,她知道阿兄床头还藏着玉筝公主小时候送他的小香包。可偏偏玉筝公主不喜练武之人只喜欢读书人。 * 阿兄带着玉筝走了,嘉禾漫无目的地游荡在灯会上。人群熙熙攘攘,她站在大街中央忽然油然而生一种无力的孤独感。 重生对她而言到底算什么?她就像这世上的一粒尘埃,普通且渺小,为历史洪流所驱赶,明知未来会发生什么,却仿佛无力改变。 嘉禾正晃神,有人上前拍了拍她的后肩。嘉禾转身,拍她后肩的是方才猜灯谜处的小贩。 他将今日花灯节上作为彩头的花灯递到嘉禾手上:“姑娘,这个送你。” 嘉禾低头看着手里的花灯莫名其妙,无缘无故的他做什么要给她花灯? 小贩解释道:“我看你阿兄猜那么多次都没猜中,这用来猜灯谜的钱都够买十盏灯了,实在有点过意不去,这花灯就送你了。” 奇怪,明明方才阿兄猜不中灯谜想问他买灯,他还口气强硬地回绝说,猜不中谜底给多少钱他都不卖的。 嘉禾皱眉,还想再问,那小贩却已经跑远了。 巷口转角处,银色莲冠的清隽男子静静地注视着嘉禾。 猜灯谜的小贩跑到他身旁:“郎君,我已按照你的吩咐,把你猜中的彩头送给那位姑娘了。” 沈云亭朝他点了下头,从袖中摸出一锭银两给了他。 小贩将银两收进钱袋,高兴地谢过沈云亭:“多谢郎君。” 道完谢后,还不忘提点沈云亭一两句:“郎君既是喜欢人家姑娘,亲自将彩头送给她岂不更好?托别人送,人家姑娘也不知道你爱慕她,岂不是白送?” 沈云亭沉默,他也想亲自送给她,可是他没有资格,也不敢。 不敢再染指她。 他望向嘉禾,灯火如昼的大街上,她捧着花灯,笑意朦胧。 只要她笑了就好。 沈云亭嘴唇微微上扬。 可下一瞬,他立刻笑不出来了。 街上几个追跑打闹的孩童,无意间撞倒了大街两旁挂着花灯的灯架。大街两旁的林列的灯架都是用绳子连在一起的,这一撞牵一发而动全身,整片灯架都倒了下来。 嘉禾站在大街中央,她正笑意融融地看着手中散着斑斓光彩的花灯,忽然间听见不远处传来“嘎吱”一声,紧接着“哗啦”一下,整片灯架倒了下来。 嘉禾没来得及跑,忽有一只大手将她扯了过去护在身之下,避开倒塌的灯架,“轰隆”一声灯架砸在地上,激起灰尘和巨响。那人用手护住她的眼睛和耳朵。 周遭人群发出惊吓的尖叫,嘉禾在尖叫声中睁眼,对上了一张笑脸面具。救她的大约是位年轻郎君,头戴金冠红缨,身姿挺拔,只他带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脸。 “你没事吧?”他问。嗓音温和,带着暖意。 嘉禾朝他摇了摇头。 “那便好。”他隔着面具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