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夫比沈云亭先到府里,隔着纱帐替她把脉。 她捂着泛酸的胸口,双眼有气无力看向大夫,蹙着眉问:“我……这是怎么了?” 大夫闭着眼捋着胡须,确认了几遍她的脉象,脸上忽然浮现一丝喜色,笑着回道:“夫人不必担忧,您呀,没病。” “就是有喜了。” 她觉得自己听错了,又问了一遍大夫:“您说什么?” 大夫又笑着重复了一遍:“您有喜了,怀孕了,要做孩儿娘了。” “可是,我一直在服避子汤,怎么会……您是不是看错了?” “避子汤也不是一定能保管起作用的,您就是有喜了。” 她瞪大了眼,怔了许久,低头看向尚未凸起的小腹,不知为何眼里有涓涓热泪滚落。 送走了大夫,半芹回来了。 半芹是一个人回来的,她朝半芹身后看了看,没看见沈云亭的身影。 他没回来。 半芹一脸为难地对她说了句什么,嘉禾听不清…… 一瞬间记忆中的画面在嘉禾眼前扭曲,一阵天旋地转后,记忆继续。 有了孩子终究是桩喜事,她独自坐在杌子上,一针一线地为未出世的孩子缝小鞋。刚出生的婴孩手脚稚嫩,得用最绵软的料子细细地缝,这样才不扎脚。 她边缝小鞋边想着将来孩子该叫什么名字。 想起和沈云亭幼时初遇的场景,那日月色很美,他背着她赤脚越过荒山,他说她的名字很好,嘉禾是好苗子的意思。 她替孩子想了三个名字备选,念月,小山,苗苗。怕自己健忘,赶紧用纸笔记了下来。 夜深,她刚缝好虎头小鞋,沈云亭回来了。 他推门进屋,见着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—— “三日后,我会随军前往西北,此去生死未卜,你好好留在京城。” …… 倏然间记忆画面如细沙般被风吹散,梦境结束,嘉禾猛地惊醒,额间满是冷汗,薄透的寝衣被汗水浸湿。 每一次做这种梦,都好似要花光身上所有的力气一般。 沈云亭看向惊魂未定的嘉禾,问:“怎么了?” 刚从梦中醒来,嘉禾脑袋一片混乱,不知该如何复述此事,喘了半天气,断断续续地说出一句:“孩、孩子……” 沈云亭浓睫微垂,神色让人瞧不分明,那双半睁着眼里似压抑着某种复杂情绪,半晌眼里逐渐恢复平和。 嘉禾盯着他,不知怎地,心里总有种莫名的酸楚,似是从记忆中的自己身上延续过来的情绪。 沈云亭抬手轻抚她皱着的眉心,难得温柔道:“我们生几个。” “名字你取。” 嘉禾睁大了眼张了张嘴,想起从前他总说她取得名字俗,不由问:“取成什么样都行吗?” 沈云亭恍神,思绪渐远:“嗯,月月、小山、苗苗都行。” 理智回笼,他抬眸瞧她,却见她睁大了圆眼,惊愕地瞪着他。 第22章 唯一 理智回笼,沈云亭抬眸瞧她,却见她睁大了圆眼,惊愕地瞪着他。 “怎么?”沈云亭拧眉,“你不喜欢吗?” 嘉禾摇了摇头,垂眸,思绪纷乱。 是巧合吗? 他说的几个孩子名字,跟梦里她取的一模一样。 幽静深夜,嘉禾换了身干净寝衣,身旁之人伸手将她揽进怀里。 嘉禾下意识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,他又重新将她揽进怀里,比方才抱得更紧,好似不这么抱紧她,她就会消失不见一般小心翼翼。 “别不要我。”他在她耳边道。 梦中酸涩的情绪尚未消散,嘉禾闭上眼久久未答。 身旁之人打在她脖颈的呼吸彻底乱了,忽起身覆上她的唇,想方设法讨好她,待见她起了一些反应,安心地笑了。 嘉禾再睁眼时天已亮,昨夜躺在卧榻之侧的人已经走了。 延庆帝求仙问道多年,身子早已拖垮,朝中重臣皆知,延庆帝大约熬不过这两个月了。 然天子重病,太子故去多年,储位依旧未定,致使朝中党/争纷乱,愈演愈烈。 二皇子与三皇子已公然在朝堂上撕破脸皮。 为着这事,沈云亭这些日子才会异常忙碌。他作为一朝宰辅,有稳定朝局之责。 朝堂之上暗潮汹涌,内宅亦不平静。 各家饮宴,二皇子党和三皇子党的家眷,泾渭分明,各管各的,互相嘲讽暗地设计令对方势力出丑,都是常有之事。 这场纷争最终在一个月后定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