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说巧不巧,前日午后我在城东药铺附近碰见了来替你抓药的婢女,她说是替你来抓治风寒的药的,正好我也有些风寒,便让大夫给我开了一帖和你一样的药,结果大夫却给了我一帖……” 嘉禾心骤然攥紧。 银朱凑近她耳边,语气里带着刻意的关怀:“避子汤,苦不苦?” 仿佛在嘲笑她多年来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热爱却换来了一碗避子汤。 银朱带着一贯的那副胜利者姿态,目光含着深深的同情:“好可怜。” 嘉禾多年来的刻在心里的酸楚,在银朱那句“好可怜”的催化下一瞬爆发。银朱总能轻而易举就让她手足无措。 她握紧了食盒,快步冲进府里,问沈云亭:“银朱为什么会来?” 沈云亭微眯着眼,幽黑的瞳仁透着疏离与冷漠,轻描淡写地答:“程姑娘来是为了什么目的,她也一样。” 嘉禾第一次在他面前有了脾气,态度强硬道:“我不许她来。” 她想这么多年了,她在沈云亭身边总有些未来夫人的特权,可她错了。 “你不许?”沈云亭轻轻哂笑,“你能来,她为什么不能来?” 嘉禾脸上失了血色一片苍白:“我跟她不一样,我是你的……” 沈云亭反问:“我的什么?夫人吗?你是吗?” 嘉禾满腹委屈,眼眶蓄满了泪水,忽然发觉自己什么也不是。 她捏紧了给他缝的鞋垫,隐忍许久,问他:“那我们什么时候成亲?” 沈云亭精致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:“成亲?” 嘉禾抬头不让眼泪掉下来,微微颤声:“你说过你想娶我为妻。” “那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说娶你?”他问。 “因为有一点喜欢上了我。”嘉禾想,这么多年了沈云亭对她至少是有一点喜欢的。 “我从未对你动过心。”沈云亭寒着声道,“你只让人厌烦。” 外头月色正好,像极了多年前她第一次遇到沈云亭那晚。 鞋垫从嘉禾手上滑落,她回神,低头去捡,眼前一片模糊。鞋垫上沾满了泪水,她抓起鞋垫抱在怀里像是要把自己破碎的心护起来。 …… 那晚嘉禾才从沈云亭口中得知,当年他之所以说要娶她全是被逼的。 当年她喜欢沈云亭的事被传得满京皆知。 她爹爹爱女心切向沈翱要人,沈翱觉得用一个出身寒微的庶子就能换得和侯府的姻亲很划算。 起初沈云亭拒绝得很果断,即使在她爹爹用他将来的仕途胁迫他时,也未见动摇。 后来沈翱软禁了沈云亭病重的生母,向来骄傲的他不得不为此低头,那是他有生以来为数不多的屈从。 嘉禾无法想象当年沈云亭说要娶她为妻时是何种心情。那是他人生中备受屈辱之刻,却是她这辈子最欢喜的时刻。 一切被点破之后,嘉禾才惊觉这么多年来沈云亭从未说过喜欢她。才明白沈云亭为什么从来只喊她程姑娘。 在他眼里,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讨厌之人。她所有的热爱和情深都像一场笑话。 他藏在心里多年的厌恶终于在那晚得到宣泄,嘉禾抬头,恍惚间在他脸上看到了解脱。 既然他从来没想过娶她,那么厌恶她,为什么又要在那天晚上和她做夫妻间才能做的亲密之事? 他肯定知道做这种事对一个未成亲的姑娘有多残忍。 这场梦醒得太过惨烈。M.WEDaLIan.cOM